[摘 要] 科技人才流動所產生的知識溢出效應給產業集群帶來創新活力,與此同時也不可避免地蘊含著潛在的風險。本文從產業集群內公共資源問題著手,通過集群內企業爭奪科技人才的博弈分析,進一步對集群內科技人才可能存在過度流動從而對集群發展產生風險進行分析,并得出結論:博弈分析模型中的相關參數的不同組合,將可能代表著由科技人才流動所產生的集群的不同風險;并且存在一個參數組合,代表最優知識溢出水平,這個最優溢出水平的產生便是科技人才合理流動的結果。
[關鍵詞] 產業集群;科技人才流動;公共資源;知識溢出
doi : 10 . 3969 / j . issn . 1673 - 0194 . 2010. 07 . 026
[中圖分類號]F12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 - 0194(2010)07- 0055- 03
1 問題的提出
產業集群作為一種地方根植性中介組織,其引領地方經濟發展模式的示范效應可以說是有目共睹的,因而它正成為許多地區政府制定經濟政策的戰略工具。但是,集群存在的潛在風險問題不可忽視,在產業集群內,由于各企業是沿著產業價值鏈的縱向進行專業分工的,盡管這種專用性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鞏固企業間的合作關系,但是集群內企業擁有的專用性資產越多,對環境的應變能力就越弱。所以,當產業集群價值鏈上某一環節出現問題時,就有可能產生“多米諾骨牌效應”[1]。正如有的學者所指出的,今天成功的產業集群也可能衰落成為明天的“問題區域”[2]。
產業集群中由科技人才流動所產生的知識溢出效應是集群保持競爭優勢的根本原因,但這種人才流動從某種程度來看也是一把雙刃劍。目前的研究多是研究科技人才流動對集群發展的積極作用,而對科技人才流動潛在的風險尚無深入探討。因此,從科技人才流動視角研究對集群發展風險成為產業集群發展理論研究的新探索。
2產業集群內公共資源問題
一種物品,如果不具有排他性,則每個人出于自己的利益考慮,就會盡可能多地去利用它;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該物品又具有競用性的特點,即是所謂的“公共資源”①。而公共資源具有這樣的特點:它傾向于被過度利用、低效率使用和浪費,并且過度使用會達到使任何利用它的人都無法得到多少實際好處,從而造 成災難性的后果,“公共地的悲劇”便是一個著名的典型例證。
科技人才指在某一學科或技術領域具有專長,或具有極強科研開發能力的人??萍既瞬乓云涮峁┑奶厥鈩趧諡榻洕鐣龀鰳O大的貢獻,如果暫時避開抽象的人的概念,將科技人才看作一種能夠提供勞務的特殊物品,那么很容易發現科技人才這種物品與公共物品具有相似性,即科技人才不具有排他性,如果他正在為某一企業效勞,同時他也可以為另一企業效勞,甚至可以為多個企業效勞,即其勞務可以同時為多家企業帶來受益;但是科技人才又具有自己的特殊性,即與公共物品相比科技人才的利用具有競用性,人們要利用他就必須支付較高的價格,科技人才只為那些為自己支付較高價格的企業效勞[3]。另一方面,企業和公共物品相比也具有相似性,即企業不具有排他性,如果它正在聘用某一科技人才,同時它還可以考慮高薪聘用其他技術精湛的科技人才作為替代,即企業可以作為多位科技人才的應聘選擇;但是企業又具有本身的特性,即與公共物品相比企業的選聘又具有競用性,科技人才要進入某家企業,必須擁有特殊專長,企業只選聘那些具備精湛技術或特殊專長的人。
產業集群,是產業內部和相關產業的企業以及相關社會機構,由于自然、歷史、制度等原因,為了達到資源共享,降低風險,從而降低成本,提高收益,在某一個地理空間上結成相互關聯、相互合作、相互競爭的網絡結構的一種現象。 在產業集群內,一方面由于企業在地域分布中的根植性、資產的逆轉效應② 等使得集群內企業間專業分工的界限越來越模糊以及企業間競爭機制的存在[4];另一方面由于科技人才的個人理性(追求個人利益最大化),加之科技人才的較強學習能力以及科技人才流動的成本也會受到地理區域和跨行業局限性的影響。這就使得科技人才和集群內企業之間容易形成互為公共資源的關系,科技人才把集群內企業看作公共資源,比較自由地選擇愿意去的企業,最后被愿意出較高薪水的企業聘用;集群內企業也把科技人才看作公共資源,把集群內的科技人才作為愿意聘用的對象,最后選聘擁有較高技術專長的科技人才。
3 集群內企業爭奪科技人才博弈分析
產業集群內科技人才流動,雖然其外在機制有多種因素,例如政府引導、各種中介協會監管等,但最終主要落實在企業上。因此,在對集群內科技人才爭奪的分析中,為簡便起見,只分析集群內兩個相互競爭的企業,即被爭奪的科技人才所在企業A1和參與競爭的企業A2。企業A1的純策略選擇是采取改進用人制度、薪酬制度,提高人才待遇等措施,或不采取任何措施;競爭企業A2的純策略選擇是爭奪或不爭奪。假設科技人才所能發揮的全部效益為M1,而其在未采取措施的企業A1中發揮出來的效益為M2,且M1> M2。當企業A1采取措施之后,科技人才可以發揮全部效益M1;離職到競爭企業A2中去,亦能發揮全部效益。C為企業A1采取措施的成本,Q1為在企業A1采取措施的情況下,競爭企業A2爭奪科技人才的成本,Q2為在企業A1不采取任何措施的情況下,競爭企業A2爭奪人才的成本,顯然Q1> Q2。假設在企業A1不采取措施的情況下,競爭企業A2進行人才爭奪時必定成功,設P為企業A1采取措施的情況下科技人才外流的概率,則兩企業進行人才爭奪的博弈可用下列得益矩陣來表示(見圖1)
如圖1所示,企業A1和競爭企業A2都不存在純策略納什均衡,然而,若給定企業A1采取措施的概率和競爭企業A2進行人才爭奪的概率,亦可求出混合策略納什均衡解。因此,設企業A1采取措施的概率為X,而競爭企業A2進行人才爭奪的概率為Y,則會產生兩個均衡解。
3.1 給定Y情況下的結果分析
企業A1采取措施(X = 1)的期望收益為:
E1( 1,Y )= [(M1-C)(1- P)]Y+(M1-C)(1-Y)
= (M1-C) (1- PY)(1)
企業A1不采取措施(X=0)的期望收益為:
E2(0,Y) = - M2Y + M2(l - Y) = M2 (1- 2Y)(2)
當采取措施或不采取措施企業A1收益相同時,即
E1( 1,Y )= E2(0,Y)時,可求得:
Y= (M1- C- M2)/( M1P- CP- 2M2)(3)
即如果競爭企業A2爭奪人才的概率小于(M1-C-M2)/(M1P-CP-2M2),企業A1的最優選擇是不采取措施;如果競爭企業A2爭奪人才的概率大于(M1-C-M2)/(M1P-CP-2M2),企業A1的最優選擇是采取措施;如果競爭企業A2爭奪人才的概率等于(M1-C-M2)/(M1P-CP-2M2),企業A1可隨機地選擇采取措施或不采取措施。
3.2給定X情況下的結果分析
競爭企業A2選擇爭奪人才(Y=1)和不爭奪人才(Y=0)的預期收益分別為:
F1(X, l)=(M1- Q1)PX+( M1- Q2)(1- X)
=( M1- Q2)+(M1P- Q1P- M1+Q2)X (4)
F2(X, 0) =0X+ 0(1- X) =0 (5)
無論爭奪或不爭奪人才,競爭企業A2的期望收益相同時,即F1(X, 1)= F2(X,0)時,可求得:
X= (M1- Q2)/(- M1P+ Q1P+ M1- Q2)(6)
即如果企業A1采取措施的概率大于(M1- Q2)/(- M1P+ Q1P+ M1- Q2)時,競爭競爭企業A2的最優策略是不進行人才爭奪;如果企業A1采取措施的概率小于(M1- Q2)/(- M1P+ Q1P+ M1- Q2),競爭企業A2的最優策略是進行人才爭奪;如果企業A1采取措施的概率等于(M1- Q2)/(- M1P+ Q1P+ M1- Q2),競爭企業A2可隨機地選擇爭奪或不爭奪人才。
綜上所述,混合策略納什均衡解為:
X= (M1- Q2)/(- M1P+ Q1P+ M1- Q2)
Y=(M1-C-M2)/( M1P- CP- 2M2)
從以上企業爭奪科技人才的混合策略納什均衡中,我們可以得出企業A1在采取措施的情況下科技人才外流的概率
P =(M1- Q2)(1-X)/(Q1- M1) (7)
或 P=(M1-C-M2+2M2Y)/(M1- C)(8)
通過以上分析以及最后得出的科技人才流動的概率公式,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
首先,企業間科技人才流動的概率與科技人才充分發揮其才能時的效益M1、沒有充分發揮其才能時的效益M2、企業A1采取措施的概率X和成本C、競爭企業A2進行科技人才爭奪的概率Y和兩種不同情況下進行科技人才爭奪的成本Q1和Q2有關。
其次,企業采取措施與不采取措施時科技人才發揮才能的效益之差(M1- M2)越大,競爭企業人才爭奪的概率越大,此時企業也更應該采取措施。這也說明了科技人才的價值越大,爭奪越激烈,科技人才流動的概率越大。
最后,隨著企業采取措施的成本(C、Q1、Q2)增大,科技人才流動的概率將會降低;另外,競爭企業采取措施的概率越大,人才流動的概率將會提高。
4 科技人才流動引發集群風險的分析
Romer指出,存在一個最優的知識溢出水平,使得加入集群的企業產出最大化[5]。并且Mansfield等通過數據調研發現,產業集群知識溢出的典型渠道是科技人才在企業間流動、非正式的交流、會議、供應商與用戶的知識輸入[6]。Malmberg Maskell也認為知識溢出的渠道有雇傭新員工、集群內員工的高流動性及觀察競爭對手的行為[7]。由此可見,產業集群內知識溢出的其中一個重要渠道是科技人才在企業間的流動,知識溢出水平的高低與這種流動有著強的正相關性。然而知識的溢出往往會導致集群內的產品雷同化, 從而導致集群內企業間競爭更趨激烈,而且由于知識的公共性導致“搭便車”行為盛行,會造成集群內部企業的惡性競爭。當然,基于網絡與價值鏈的視角,集群內企業合作關系也毋庸置疑,因而準確來說應是一種典型的競合關系,然而在這種競合關系下,合作也加劇了競爭。
由于集群內企業既是合作關系更是競爭關系,因而各企業為爭奪科技人才都在進行博弈, 這種博弈其實就是經常被稱為“納什均衡”的結局,沒有一個企業愿意主動偏離均衡狀態而使自己蒙受損失。在集群內企業和科技人才互為公共資源的條件下,企業采取留住人才和爭取人才的成本都較低,而且由于集群內技術銜接的高關聯性,使科技人才流動的成本也比較低。由此從以上博弈分析結果中可得出結論:科技人才流動的概率將會極大地提高,產生過度流動,從而偏離Romer所指出的那個最優知識溢出水平。無論對科技人才流入或流出企業而言,利益都不會得到完滿保證,而當產業集群價值鏈上某一環節出現問題時,就有可能產生“多米諾骨牌效應”,從而影響集群的持續發展。
5 結論及建議
在產業集群內,企業和科技人才有互為公共資源的傾向,并且企業間的競爭或合作趨向是科技人才流動的重要機制之一:在一個企業相互之間強調競爭的環境中,科技人才傾向于過度或非良性流動;而在一個合作意識較強的集群中,科技人才流動一般是適度的。博弈分析模型中的相關參數的不同組合,將可能代表著由科技人才流動所產生的集群的不同風險;并且會存在一個參數組合,代表一個最優知識溢出水平,這個最優溢出水平的產生便是科技人才合理流動的結果。
對于產業集群來說,科技人才流動是不可避免的現實問題。所以,一方面,應該正視科技人才流動,正是科技人才的流動,帶動了集群技術創新;另一方面,也必須以科技人才適度流動的視角考慮集群的長遠發展,對博弈分析模型中的各個參數合理把握和運用,從而達到最優知識溢出水平,利于整個集群的發展。
主要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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