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如何提高農民收入一直困擾著政府和學術界。從長遠來看,只有減少農民,才能富裕農民。但如何完成這種轉變?本文認為,將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與金融發展相結合,引導農村金融的發展,使它們在農地適度集中發揮更大的作用,并輔之以良好的社會保障機制,是政策的必然選擇。
關鍵詞:剩余勞動力轉移 農地集中 潛在市民 農民收入
一、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農民增收的歷程回顧
應該說,中國農村的改革是十分成功的。1978-2009年,農民人均純收入由131元增加到5153元,但同時也應該看到年際間的不平衡,可大致劃分為以下階段:
第一階段:1978-1984年,農民收入的高增長階段。在此階段,農民收入人均增長率為15.1%,赤貧人口減少66%。農民增收按得益于農村改革調動了生產積極性,農業大面積增產,同時,政府大幅度提高農產品價格。第二階段:1985-1991年,農民收^增長放緩。在這段時間里,農民人均收入實際增長率年均不足3D%,且1989年出現負增長,實際收入當年下降1.6%,1990年和1991年實際收入增長也只有1.8%和2.0%,等于是停滯階段。第三階段:1992-1998年,農民收入增長重新進人了恢復性增長,實際年均增長率53%,這主要歸功與國家對農產品采取的保護政策,幾年內糧食價格翻了一番。第四階段:1999-2008年,農民收入增幅先下滑后又進入恢復性增長,且浮動較大。1998年4.3%、1999年3.8%,2000年2.1%,2002年4.8%,2004年6.8%,2006年7.4%,2008年80%。

從農民增收的幾個階段來看,最突出的特點就是農民人均收入增長起伏大,還沒有建立起農民收入相對較快的平穩增長路徑。
二、對農民收入增長路徑的思考
理論上看,提高農民收入不外乎三條路徑:首先,立足于增加農產品供給的角度來提高農民收入;其次,立足于促進對農產品需求的角度來提高農民收入;最后,立足于從制度政策方面來調節社會收^分配。過去那些使農民收入增長的政策措施很大一部分著眼于從總供給的改善(如增加農產品產量、調整產業結構等)來增加農民收入,客觀地說,在一些地區,一定程度上確實提高了農民收入 。但如今,國內的大環境是無論是工業品還是農業品,都進入了買方市場,如果沒有需求的增加,總供給的增加并不一定能給農民帶來收入的增加。,
“谷賤傷農”是流傳已久的成語,說的就是由于農產品需求缺乏彈性,在需求不變的情況下,供給增加導致價格下跌,從而造成農民收益的減少超過產量增加帶來的收益增加,最終使得農民在豐收年份收入卻減少了(如圖)。
因此,在農產品供給過剩的時期里,我國農業問題本質上是市場需求不足,拓展農產品需求成為出路。但拓展的對象在哪里?把擴大農產品需求寄希望于現有城市居民,其收益不明顯。究其原因:一是因為消費有其自身的法則,當脫離溫飽進入小康后,居民的恩格爾系數是不斷下降的;二是由于目前城市人口在我國不占多數,將拓展農產品需求的目標鎖定在現有的城鎮居民上是沒有前途的。這樣一來,農產品需求市場的拓展對象只有落在廣大農村居民上了。但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事實,現有的農村居民,即使是其中一大批非農業就業者(收入大多來源于第二、三產業),家中有田地、菜園、養雞鴨等,不會成為農產品的純商品消費者,因此,拓展效果也不會很大。
《中國統計年鑒》(2009)的數據顯示,2008年全國城鄉居民平均每人全年消費食品的支出分別是4259.8元和1598.8元,一個市民的消費相當于2.7個農民的消費水平。根據《2009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2008年年末全國總人口為132802萬人,其中:城鎮60667萬人,占總人口的45.7%;鄉村72135萬人,占總人口的54.3%。按這個計算,若全國城市居民消費人群增加2億,就是8519.6億元的農產品新增需求,剩下的5.21億農村人口人均可增加收入約1635.2元,相當于2008年農民人均收入的102.3%。事實上,農民增收的數字遠不止這些,因為轉移出去的農民的所有消費留下為農民所得。按正常的城市化和工業化協調發展,能進入市民行列的人數遠不止這些,最終我們可以預期到一個收斂點,在那點上必然是趕上城市居民的收入,城鄉居民收入差距不斷縮小直至消除。
三、農民收入增長的長效機制:轉移剩余勞動力
農村剩余勞動力的轉移就是在傳統農業向現代農業、工業轉變過程中,一大批農民在職業、身份、居住地等方面出現轉變,許多人自愿從原來農業中脫離出來,成為非農業就業者的過程。眾所周知,至少在今后的幾十年中我國還無法消除城鄉差別。既然如此,如果繼續保持大量農村人口,就意味著大多數人口始終處于二元結構的底層中。如果逐步讓其轉化成市民,進而逐步增加城市人口比重,最終超過農村人口,扶農政策將變得更有效。
從另一個角度看,將更多農民轉化成市民對農業有利。農業轉移出去的人越多,農產品的需求越火;同時,農業分流出去的人口越多,留在農村依靠土地生存的人就越少。那么,農地集中、農業適度規模經營才有實現的可能性,進而可以促進農業生產過程橫向縱向兩個方面的分工和專業化。當然,加速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也不是盲目的,其必須遵行一定的基本原則:
(一)讓農民自身自由選擇
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的主體是農民,選擇進入什么樣的城市最終決定權在農民自己,政府只能引導而不能代替農民選擇。農民進城是為了提高收人,倘若在小城鎮不能就業或獲得比農村更好的收益,農民進入的動力就不存在。因此,要尊重農民的選擇權,掌握農民在城市化進程中的規律,這樣才能有針對性地制定城市化政策。
(二)有利于讓農民真正轉變成市民
首先,建立動力機制。要優先發展一些大城鎮,只有大城鎮才能產生規模效益,為農民提供更多的就業崗位。其次,建立壓力機制。上世紀80、90年代以及本世紀的前幾年里,農村所經歷的勞動力轉移大致可概括為兩大形式:一是以鄉鎮企業為龍頭的“離土不離鄉”形式,二是近幾年出現的被稱之為民工潮的“離鄉不離土”形式。不可否認,在特定的時期里,這兩種轉移方式為農民收入提高做出了很大貢獻。但是,它們并未從根本上改變城鄉二元結構。因此,必須建立一種壓力動力的雙重機制。為此,政策導向上要使大多數進城農民脫離農村的生產和生活方式,不再兼種農業,從而改變“離鄉不離土”、“離土不離鄉”的狀況;制度設計上要切斷這些潛在市民與農村藕斷絲連的關系,同時也必須為這些進城的“潛在市民”提供保障。
(三)建立社會保障機制
對于轉向大中城市的農民,要逐步將其納入社保范圍并享受與市民的同等待遇,這對小城鎮尤為重要。倘若小城鎮無法解決就業、住房、養老、醫療等社會保障問題,“潛在市民”把戶口遷移出去的作用就不大。從理性的角度來考慮,不遷戶口照樣可以在城鎮就業謀發展,同時還保留家中的土地等農村資源獲得相應補貼,這就會使其轉化成市民的步伐滯后,不利于農民收入的增長。
四、剩余勞動力轉移下的農地適度集中與農村金融發展
使一批批潛在市民轉變成市民,這是我國農民收入增長的長效機制,但遠不是全部。剩余勞動力轉移后的必然要求是農地的適度集中,而后者離不開農村金融的發展與支持。
首先,農地適度集中對于增加農民收入具有重要作用。
1 可以降低單位產品的管理成本。在目前條件下,人們比較公認的一戶可以經營25-40畝甚至更多一些,倘若如此,這是現有農民經營的5-8倍,而家庭用于管理的開支是不會同倍增加的,那么,分攤在單位農產品上的經營管理成本就會下降。2 土地規模經營有利于科技推廣,使農業物質成本下降。小規模生產者耕作品種多,雖然科學種田推廣的社會效益很大,但對于耕作才幾畝田的農民,私人效益卻是很小的,而采用新科技的投入和風險卻很大;相反,推行農地適度集中,則從事農業產品生產的農民對科學耕種的追求就有動力。3農業適度集中可以提高土地產出率和商品率。當前,農民之所以收入難以提高,從某個角度來看就是因為55%的農民只生產占GDP大概15%的財富。設想,如果15%的GDP財富不是由當前7.2億農民而是由2億或3億農民分享,農民收入還會如此低嗎?轉移出去的農民成為農產品的商品需求者,必將極大地刺激農產品的需求,進而改變農產品和工業品的相對價格,這都將帶來農民收入的平穩快速提高。
其次,農地適度集中需要農村金融的發展與支持。
剩余勞動力順利轉移,土地適度集中就成為必然選擇,這一結果有利于農業機械化及科學耕種的推行。然而,機械化、科學耕種及農業規模收益的產生必然需要金融支持,農民融資尤其是播種期和收獲期對流動資金的融資,在農業生產中變得越來越重要。郭為(2007)的實證研究也證實,無論是農村金融還是正規金融都顯著影響農民家庭人均純收入的增長。但按照目前金融機構的運作模式,能否獲得外部資金取決于農民是否有足夠的實物資產作為抵押,而這恰恰是農民的雞肋。改革開放30多年來,盡管農民的實物資產如房屋等得到了巨大增長,但由于交易市場缺乏,資產無法定價。農民對土地只有一定年限的使用權,更是無法通過市場進行正確定價和出讓,由此必然制約金融機構對農村發展的支持。因此,政府在推進城市化進程的同時,需要發揮政策導向作用,將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與農村金融發展相結合,正確引導農村金融發展,使它們在農地適度集中以及農民收入增長過程中發揮應有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