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古鎮,總是含蓄中透著秀氣,現代中藏著古樸。別離時讓人惦記,回訪中催人回憶。
夢里,古鎮似曾相識,仍然安祥地躺在群山的懷抱中,還是依山傍水,小橋石道,磚墻瓦屋,古新錯雜。那一溪流水仍然是那么清澈見底,純潔得像一位楚楚動人的少女。兩岸楊柳仍然翠綠地倒影在或動或靜的清溪中,與湛藍的天空的影子相映成趣,或平或曲,或脫兔或處子。翻騰的水兒跨過石堰堤,平整如鏡地掛滿一堤長長的水簾,靜中有動地奔涌著歡快的激情,匯聚在堤下縱’隋地歡歌。溪流對岸,仍然屹立著一環青山,山間糧草果樹混雜紛呈,作物青蔥地一臺臺宣告著生命的旺盛,預示著豐收;果實金黃如星辰浮沉在翠綠的碧浪上,炫耀著成熟的喜悅。而那鳥兒,卻藏匿在樹葉的背后,用清脆婉轉動人的歌喉歡唱著這忙碌后的成功。
我立于溪邊,在如鏡的水面看了看自己的容顏,身形顯然已顯蒼老了,心底油然而生對人生滄桑的感嘆,羨慕小鎮依然青春。清風徐來,飄飛著我額前的長發,并潛入我的肺腑,好像一位慈祥的老者無助地安慰著我,又好像給一位激動的吶喊者,注入了興奮劑并告之他得堅強,悲傷之后又讓我心悅神馳。是呀,人生有涯,不能長久,也是不能長存的,又怎么能與這永恒的古鎮和永恒的自然相提并論呢。其實,一個人,只要擁有了自己的美麗瞬間,雖短尤長。想到此,我轉過身來,發現身后的古鎮雖顯得滄桑但更迷人,我怎么能面對她而潛擁傷感,以至于破壞了這大好的風光。于是拾級而上,穿越那印痕磨凹石梯的故事,思緒被斑駁成支離破碎而又連貫成一線,如蕩漾的索橋,晃晃悠悠地穿梭在時空隧道,自問自答在往事中。
已近山頂,終于在一座三層仿古磚樓前停下,不知是誰為我準備好了住所,心底本不打算留在這里,但對這留戀的小鎮,我又根本無法拒絕,本想好好地溫存后便即刻離開,以避免泛起睹鎮思辰的傷感與賭物思人的傷心。然而,既然這樣,我就只能下決心睹物思辰思人而痛徹心扉,讓情感來個渲瀉而酣暢淋漓。
立于小樓前,古鎮便一覽無余。銀白成帶的溪流呈半弧而去,將古鎮明顯分為一半青山一半城,城環山而筑,錯落在梯度極緩的山溝間,磚房瓦舍、高樓平屋和諧共處,街道依山而走,街樹隨街而行。我暫住小樓中間最上,古典而豪華,設施現代而典雅,也許他們知道我對古鎮情深難免會寫寫畫畫,還專門為我配備了電腦。確實,夢縈的古鎮讓我癡癡地游走在癡情里:愛憐地摸摸石縫中的野花;溫馨地嗅嗅老樹身上的新芽;柔情地看看澗邊升騰的輕霧;惋惜地送別山后的落霞;耳聞公雞起舞;目送小鴨回家;羨慕牛背上的孩子的暮笛吹散的炊煙;向往月牙下的大人的開心感染的笑話。于是,我又回到天真,我又步入童話,又回憶起羊角辮的笑靨給我帶來深深的呆與傻,以及后來那刺痛的淚花。
尋找?空話!遠逝的時光早已淡化了多少海誓山盟,誰還記得這兩小無猜的情話。希望?幻想!半世風雨已將心疲勞成層層老繭,誰還能突破作繭自縛的年華。然而,情難舍,戀難下,不可能看見而又希望看見的還是——她,就這樣,意里逢,思中掛,任思念盡情地夸大。夜色彌漫,月光嘩嘩,一枕煩愁又在夢中開了花。是誰?不知是誰,告之童年的她也回到了古鎮,于是脫兔的心奔涌著重逢的渴求,因而有無意中有意地尋找過去的她。
終于,還是在古鎮的小樓,我真的遇上了她!她,依然風姿卓絕:她,依然樸實無華;她,依然楚楚可憐;她,依然純潔無暇。我遠遠地望著她,不敢靠近,怕這一瞬間在我的魯莽中消失;我不敢靠近,怕這突來的幸福失去面紗。于是,我遠遠地品,默默地憶,深深地驚嘆,傻傻地回答。我很好,你好么?哦,你也很好,那……確實我沒有注意到你眼角又開滿了淚花。怎么?你走了?為何我怎么一點也沒覺察?筆記本電腦里己寫不出半個愛字,傷心已變得密密麻麻。
哦,夢里有古鎮,古鎮里還珍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