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名窯(二十三)

第25章

吳振江與饒希齋在書房談話，曾總管不高興地闖進來。吳振江馬上用眼看著他，不知又發生啥事。

曾總管卻站在一旁，沒有吭聲。

饒希齋看后，站起來說：“大人，你們有事，我看我就先走了。”

吳振江也不挽留，站起來握著他的手說：“好，我們今天就談到這里，有事，咱們及時聯絡。”

饒希齋聽后點頭走了。

吳振江見饒希齋走后，這才轉身問：“總管，今天咋不高興?”

“大人，連人帶貨我都給他端來了。我看他的嘴太損了，現在我已把他關在大牢中，看他嘴還硬不硬?!”曾總管說。

吳振江笑著說：“總管，我們斷了人家的財路，就不允許人家罵罵幾句?”

“大人，我看把他交給衙門算了。”

’

吳振江拍拍曾總管的肩膀，說：“個人之氣是小，這事就暫且擱著。總管，我從生產區回來時，有人跟我反映，說皇窯廠一些窯工情緒不少?”

“大人，有這回事，特別是一些老窯工，他們反映工作量太大，大人只要錢，不顧他們的死活。為首的已抓了起來，關到牢中。”

“誰讓你們抓的?”吳振江聽后跳了起來，問。

“大人，你平時對窯工不薄，特別是一些老窯工，不整整他們，他們太不知斤兩!”

“好糊涂!”吳振江跺著腳說：“總管，你說我們困難時是誰在幫助我們?”

“窯工。”

“這就對了。”我問你，“現在我們賬上還有多少銀兩?”

“三十萬兩。”

“行，總管，你回去后，把這近一、兩個月窯工超時的產量折合工時算一算，算出來后，計發他們的工銀。同時每位窯工發放二兩白銀，當作前兩個月我們延發他們工銀的息銀。”

曾總管一聽，馬上說：“大人，這樣我們庫房可要發放不少?”

“總管，白銀是他們掙的，今后我們還要靠他們給皇窯廠掙銀。”

“大人，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這就去辦。”

離商會最后選舉沒有幾天，東京給山田下達死命令，要他不惜一切代價獲取選舉的勝利。從第一次選舉到現在不到一個月，他已花費了這幾年在景德鎮從事經營陶瓷的全部積蓄，同時，還用去了東京總部為他撥來的二十萬兩白銀。有第一階段的勝利，加上這段時間的努力，山田想這次得票一定比上次還要多。想到這，他更加信心百倍，心想這幾年在景德鎮的苦心經營沒有白費。

這時，有浪人來報，說知縣馬大人到。

山田打破常規，出門迎接。他要把每項工作做細做足，雖說，現在馬知縣已讓他擺布，但是他畢竟是浮梁王，又是這次評審委員會的副主席，這個時候，對他絲毫的怠慢，稍使他不滿，都可能打亂自己的工作計劃。

山田把馬知縣親自迎到自己的書房，支開身邊的人后，親手為他沏上一杯熱茶：“馬大人，請。”

“謝謝。”

山田說：“馬大人，我們離選舉沒有幾天，為了準保我晉兒能坐上會長這個位置，我想近來咱們要盡可能減少麻煩，不要讓吳振江、李俊他們給抓著辮子。”

“山田先生，事是這么說。上次我親自到饒希齋那兒去了一趟，好話也說了，錢也拿出來給他，可他就是不認賬。倒是二公子叫了幾個人走了一趟，他便軟了下來。你說這饒希齋駱駝的不是欠揍?!”

“中國人有的就這么賤。不過，馬大人，這種方法到此為止。聽說吳振江現在到處在找他們，好在我叫人及時把他們轉移了。不然，咱們所做的一切全白費。”

曾總管當天便把那些關押的老窯工放了出來。按吳振江的指示，第二天一大早，便把他們帶進了皇窯廠衙門議事大廳。吳振江帶著皇窯廠一些主要官員在門前等，看到他們，馬上上前，對他們說：“各位師傅，我吳振江帶著幾位總監給你們賠禮了，事是我們的錯。皇窯廠上下五百年，這除了托歷代皇上的宏福外，也離不開大家。你們回去后，告訴大家，皇窯廠離不開你們，今后的發展還得多仰仗大家。”說完，對著他們就是三鞠躬。大家看到大人向窯工鞠躬，深受感動，也紛紛向他們賠禮道歉。眼前幾個老窯工當初來時，心里就有點打鼓，進會場后，更顯得不安，見大人他們又是賠禮又是道歉，一時呆了，頓時跪下，對著吳振江就磕頭，說：“折殺我們了。大人，是我們的錯!”

吳報江看后，忙把他們扶起，說：“各位，讓各車間作坊增加工時量，沒有考慮到大家的體力，這是我考慮不周，錯不在你們，在我。今后窯工額外增加工時，要根據情況而定。”他對在場的官員說：“我們窯工日常沒有義務超時多做，窯工的怨言，我們要理解，要從中分析，找出原因并加以解決，不能壓制，更不能對他們進行處分；我今天向他們賠禮是因為我工作沒有做到，想事處事不周全。各車間作坊總監回去，代表我也代表你們自己向各窯工道歉，如果還有為此事受到處罰的窯工：一定要取消他們的處罰。我也要求在坐的各窯工代表也把我們意思帶回去，對大伙把此事說清楚。我在這要鄭重地告訴大家，今后皇窯廠窯工完成正常生產量后，超工時部分的工銀將在此基礎上增加四成，窯工得四，我們皇窯廠得六。”

在場的窯工聽后不斷鼓掌。

吳振江看了大家一眼，稍停后，接著說：“各車間作坊加班不要一刀切，對那些年齡大、體弱的，不要求。但月終計發工銀時，我們可以在他們工銀上增發一成，算是對他們以往努力的補助。”

當即，皇窯廠便把這一措施在皇窯廠城墻上張貼了出來，大家都圍著觀看，窯工回家后個個跟家人商量，他們的妻子都大力支持；一些年齡大的、身體不太好的窯工擔心加不了班，紛紛到作坊總監處反映，遇到拒絕后，他們來找吳振江。吳振江看到這些熱情高漲的窯工，十分感慨，熱情地答復了他們。窯工走后，他深深感到做官做人做事是相對的，關鍵在于平等、真誠，沒有相互間的真誠平等對待，管理是做不好的。他把這一想法寫在萱紙上，壓在辦公桌上，同時要大家特別是各作坊車間總監明白這個道理。

皇窯廠一系列措施實施后，皇窯廠窯工生產積極性更高。一時間，在皇窯廠，每天每個時辰都有開窯封窯活動，祭窯神的爆竹聲不斷。

離選舉還有一天，馬和尚正在帶人布置明天商會選舉會場。吳振江則與馬知縣在巡查會場。吳振江要求周統領加強明天的保衛。

周統領聽后，馬上說：“大人，這事我沒有絕對的把握。”

吳振江聽后一驚，問：“統領，這是為什么?”

周統領說：“大人，現在皇窯廠每天有婦人提著小飯籃子來廠為他們的丈夫和兒子送飯，剛開始是十幾個，后來幾十個，現在到了幾百個，我擔心這事……”

“這……，”吳振江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一時也沒辦法，恰巧看到曾總管正朝他們走來，他不由得眼睛一亮，說，“有辦法的人來了，你可以去找他商量。”

周統領點點頭。

這時曾總管已到跟前，“大人，大伙都在大廳等你。”

“呃，我忘了。走。”吳振江把頭一拍，與馬知縣、馬和尚打了一個招呼，隨著曾總管走了。

馬知縣看他們走后，笑著對一旁的馬和尚說：“秘書長，我們一筆寫不出二個馬字：吳晉選會長是眾望所歸，他是吳振江大人的公子，也是我極力推薦的，日本商人山田社長又是他的岳父，你別看他年輕，今后前途無限。說不定是下一任的督陶官。我說的意識你明白嗎?”

馬和尚聽后，點頭說：“馬大人，你放心，我一定按你們兩位主席定的方針辦事。”

“馬秘書長，我想你是一個聰明人。”馬知縣聽后，似笑非笑，話中帶話，轉身走了。

在大清皇窯廠衙門議事房，吳振江面前疊起一把紅包。只見他看了在場的每位一眼，說：“總管，你把今年一季度咱們皇窯廠的賬務跟大伙算一算。”

曾總管點點頭，站了起來，說：“大人、各位，今年一季度我們皇窯廠年產瓷總計一千二百萬件，在滿足朝廷需求后，我們拿出四百三十五萬件進行交易，獲利白銀三百萬兩，除彌補皇窯廠監銀不足外，還有五十五萬兩銀兩結余。”說完，看了吳振江一眼，爾后，坐了下來。吳振江聽后說：“各位，剛才總管把我們皇窯廠今年一季度的財務賬跟各位作了一個通報，曾總管問我，看到這些數字，有什么安排?我說我要給大家發紅包，爾后，與大伙再談談下一步窯廠發展的想法。”

有人這時站起來說：“大人，有錢了，我們能否對皇窯廠今年工傷戶、生活困難戶，也考慮一下?”

“好呀。”吳振江說：“你這個提議好，我再加上一’句，把婚喪的也加進去。總管，會后，你就去統計一下，到時我們一一走訪。”

曾總管點點頭。

吳振江看了全場一眼，爾后笑著大聲喊：“總管，上來領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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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曾總管聽后站起，走上主席臺。

“拿著。”吳振江說著把紅包給遞上。

曾總管推遲說：“大人，還是發給其他人，我沒做什么。”

吳振江聽后，笑著說：“這么大的皇窯廠咋能離得開我們的曾大總管。這紅包，我不光是發給你，我也有，在坐的各作坊總監都有。我們皇窯廠能有今天，大家付出了很多，以前皇窯廠窮，拿不出錢，發不了大家，現在好了。不過，我要說的是，這只是小小意思，與大伙平時付出相比，太少了。”

“圣旨到，吳振江接旨。”宮中欽差這時不打招呼直接闖了進來。

吳振江聽后，忙跪下接旨。

欽差說：“奉城承運，皇帝詔日，吳振江主政的皇窯廠自開放邊貿以來，有私分私吞皇家財產之嫌，自即日起，皇窯廠賬務一律封存等候檢查。欽止。”

吳振江聽后，一臉愕然，看著欽差，更是一驚，“王大人，是你?你沒有……”

欽差王大人笑著說：“吳大人，我好好的，快接旨吧。”

他宣讀完圣旨后，便揚長而去。把吳振江一人愣愣地涼在那。

“大人、大人?”曾總管看后，喊。

“身正不怕影子歪，讓他們去查吧。我們該干什么，還是干什么。付炳文，這是你的紅包。”吳振江聽后，反應過來，馬上大聲地喊。

付炳文站起來說：“大人，我……，大人，這個我不能要，我們不能再給你添麻煩了。”

“這錢是大伙血汗掙的，是大家該得的，怕什么。”吳振江大聲吼道。 大家不作聲。 會場十分沉默。 曾總管示意大家出去。他們離開時，個個把紅包悄悄地放回到桌上。

吳振江看后，一言不發，坐在那，心中黯然。

馬知縣走進景德鎮日本株式會社，浪人伸手擋住他的去路。

馬知縣看了他們一眼，頓時吼道：“去，說本縣到，請山田先生來見我。”

“不知父母官馬大人駕到，有失遠迎。”不一會兒，山田笑著出來相迎。他看馬知縣不高興，忙問為什么?

馬知縣看了身邊兩個浪人一眼，似笑非笑，“山田先生，到你這里，見你可不容易呀!?”

山田聽后，明白了，他轉身對著門兩旁的浪人一人就是一個巴掌，爾后大聲呵斥說：“瞎了你的狗眼，父母官馬大人也不認得。以后馬大人人未落轎，你們就要給我跪著相迎，懂嗎?”

“哈伊。”

“還不給你們父母官賠禮!”．

“哈伊。”兩浪人聽后，馬上向馬知縣鞠躬：“馬大人，請。”

馬知縣看了'他們一眼，笑著對LU田說：“山田先生，何必跟下人見氣?”

“是、是。馬大人，書房請。”山田笑著伸出手，做了一個清的動作。

馬知縣一進門，看身邊左右無雜人，馬上激動地嚷嚷起來：“山田先生，好消息，好消息!”

山田見他一臉興奮，也被他感染，馬上問：“好消息，大人，什么好消息?”

馬知縣附在他耳旁說：“監察院奉了太后的口諭，來景德鎮檢查吳振江的財務了。哼，吳楞子呀，他也會有今天!”

“馬大人，這是個好消息，大大的好消息。咱們也來學學吳振江!”

“山田先生，咋學?”

“他不是公正、清廉?”

“這事后，他還能清廉起來嗎?”

“對、對。”馬知縣說，“上次選舉，有人選李俊，我看全是沖著他來的。這事之后，我看還有誰會再選他!”

(未完待續)

(作者單位：景德鎮市審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