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書劉秀文

他是一個地道的農民，卻靠著自己的努力創下了數十萬元的年收入。

他是一個生意人，卻在事業發展勢頭正好時做了一名小小的村支部書記。

他是一名“村官”，卻視百姓為天，真正把百姓頂在頭上，放在心里。

——題記

我不后悔我的選擇

他叫劉秀文，今年47歲，是彌渡縣苴力鎮苴力村委會的黨總支書記、主任，有趣的是在苴力向人們打聽劉秀文，總會遇到茫然的表情。但如果你說“秀才”，無論是耄耋老人還是懵懂小孩都會欣然一笑，告訴你秀才誰不認識呢?“秀才”這個稱呼的來歷，直接的原因是由于他的名字里帶著一個“秀”字，其實最有說服力的原因還是因為這個人的確很有“才”。無論是才華還是才能，當地老百姓都是翹大拇指佩服他的。

劉秀文出身貧苦，和當時所有的農民家庭一樣，依賴幾畝薄田維持生活。1980年，他高中畢業回鄉，當時的高中生是非常稀罕的，很多學校都誠心地聘請他去代課。年僅17歲的他，面對這樣的機會猶豫了，到學校去代課就有轉正的機會，就有離開土地吃公家飯的可能。可是家中父母已經年邁，兄弟姐妹七個，他排行老二，唯一的兄長身體一直不好，他是家中的支柱，他不能走……村里人聽說很多學校請劉家的老二去代課，大家都羨慕不已，這樣的機會一生中沒有幾次，甚至連家里人都在為他的出行做準備的時候，他卻東拼西湊了280元錢買回了一輛小馬車，告訴家里人他不走，他還是選擇做一個農民，他要用這輛馬車跑運輸。

就這樣，一名17歲的懵懂少年，趕著一輛單馬的馬車開始了他的鄉村生活。也許那時他還不明白他誤打誤撞的是當時最吃香的行業，只要你有車，哪怕是馬車，哪怕還是一個稚氣的少年都會被人們稱為“師傅”，當然他是個“小師傅”。而這個“小師傅”卻比其他趕車師傅能吃苦，其他人還沒有起床，他就已經喂好馬，套好馬車準備出發了。當時路難走，走一趟密祉就得一整天，要是遇到雨天路滑，耽擱時間不說，一趟下來整個人都成泥人了。為了能多賺一點，不管路多遠，多難走，只要有生意他都跑，有時候全天下來只有一點包谷粑粑充饑，長期的起早貪黑和食不果腹使本來就瘦小的劉秀文站在馬車旁更顯得瘦弱了。但是他做活肯賣力，為人熱情，很多人都喜歡找這個瘦瘦的小師傅。四年的時間，他不知道跑了多少路，甚至連陪伴他的那匹馬換了多少馬掌鐵他都記不清了，卻憑著一毛錢一毛錢的積攢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隨后他購買了拖拉機，依然接著跑運輸，這一干又是五年。

那五年里，他經歷了人生的諸多大事，比如和心愛的姑娘結婚，生了一對花一樣的女兒。當初那個趕著小馬車黑黑瘦瘦的少年，已經為人夫，為人父，可生活的擔子沒有因人的成長而減輕。1985年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他和兄長開著拖拉機進德苴送貨，在一個U型彎道里車子從路的上面一級翻下了下一級山路，所幸的是兩人只是受了輕傷。驚魂未定的兄弟倆起身看著四處散落的貨物和破損拖拉機的時候，兩人都流淚了，那是當時家里的全部財產。在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夜晚，陪伴兄弟倆的只有黑壓壓的森林和心中比夜晚還黑的絕望。可以說，那一次事故完全可以把一個剛剛看見希望的家庭又拖進貧困的深淵。但人的抗壓性和韌性也是超乎想象的，在面對這毀滅性災禍的時候，劉秀文選擇了堅強，他四處求人籌錢。面對那樣的情形，親戚朋友都不敢把錢借給他，實在沒法，他想到了去銀行貸款。一個農村來的黑瘦小子想從銀行里貸5000塊錢，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銀行里的工作人員抵不住他一天一趟的苦苦哀求，答應如果他能用房子做抵押就可以考慮把這筆錢借給他。劉秀文一聽呆住了，家里已經一無所有了，如果到時候還不出貸款，那么連“家”都沒有了，可如果就這樣拖下去，生活又回到了原來的起點，看不到一點盼頭。劉秀文害怕了，這樣的選擇根本就是一場不能輸的賭博。他想逃避，可心中總有一個不甘放棄的念頭牽扯著他。最后，他還是用房產證抵押從銀行里貸出了5000塊錢。還清貨款、修好拖拉機，這筆錢也已經所剩無幾了，一切都得從頭開始。

隨著交通運輸業的飛速發展，拖拉機運輸已經漸漸落伍，加上政策的不斷開放，劉秀文毅然放棄了老本行，瞅準市場，干起了百貨經營。這一次的轉行成為了他人生的一大轉折點。夫妻倆本著誠實守信的原則苦心經營，賺了個“滿堂紅”，年收入數十萬元，成為了苴力這個小地方響當當的“富人”。但是，從苦日子走過來的劉秀文沒有忘記家鄉父老，只要是村里需要他的時候他都積極努力出錢出力，大到捐資助學，小到誰家老人小孩病了，只要他知道，他都毫不猶豫地給予幫助。慢慢地他的事跡越傳越遠，人們都知道了那個愛笑愛幫助人的劉老板。1993年他被縣委、縣政府評為捐資助學先進個人;1993年、1999年都被縣委、縣政府評為先進個體戶。

在苴力這樣的小地方，生活到這里似乎已經無憾了，有著自己紅紅火火的事業，有著幸福的家庭，一路走來的艱辛終于成就了最初的美好夢想。2000年在苴力村改委換屆選舉中，由于為人正直，頭腦靈活，待人熱情，他被村民選為苴力村委會主任。其實大家都明白這不是一個好差事，工資低得可憐不說，還是一個得罪人的差事。雖然村民選了他，但是他不去也是情理之中，這是一個不用太多考慮的選擇。的確，劉秀文沒有太多的考慮，但他的選擇卻讓所有人都詫異不已。他以最快的時間把自己苦心經營了十年的生意全部轉讓出去，沒有給自己留一點點的后路，卷起了一套行李就到村委會報到去了。好些人不理解，如果說，他曾經的選擇是生活所迫，那么他現在的選擇無異于就是腦子進水的標志。放棄數十萬的年收入，放棄安逸舒適的生活，這個人想干什么?他圖什么?這個人是個“傻兒”。

但這個“傻兒”進村委會一呆就是十年，像一頭發狂的犟牛，不知疲倦地為民“耕地”，為農民脫貧致富埋頭苦干。人已慢慢老去，可只要是村里的事情，他似乎還是那個趕著馬車奔波的少年，憋足了勁努力，在他眼里，百姓就是和自己骨肉相連的家人，百姓的苦就是自己的苦，百姓的累就是自己的累，寧肯自己多苦一點，也要村民生活好一點。閑聊時，也曾問過他，如果不進村委會，他現在肯定是腰纏百萬了，對當時的選擇后悔不后悔?他只是淡淡地笑笑，搖搖頭……

事情是干出來的，只要努力，就有可能

2000年，剛進村委會的劉秀文面對的是村委會130多萬元的債務，加之換屆選舉，村委會的很多工作都處于一種無序的狀態。這個昨天還在生意場上叱咤風云的村委會主任也感覺到肩上的擔子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重。但他一直堅信“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在村委會他是一個新人，可這個新人卻在極短的時間內把村委會的工作帶上了正軌。剛剛組建起來的村委會成員都感覺到和他一起做事特別帶勁，這也是后來所有和他接觸過的人一致的看法。尤其是當他們順利完成了總投資為65萬元的苴力大河截彎改直工程，徹底排除自古以來由于河道狹窄彎道多而危害千畝良田，危及集鎮安全的洪水之害的時候。一下子，村民們服了，那可是幾代人敢想而不敢干的事情，看來這個秀才進村委會不是來玩的，這個人不僅會做生意，也會做官呢!

2001年7月，苴力鎮的苴力大街土建工程項目開始實施，這是一個關乎苴力集鎮規劃和長久發展的項目。劉秀文發揮身為小村人的優勢，主動、耐心說服動員小村村民無償提供了近18畝的南北大街建設用地，并從自己的積蓄中拿出70萬元墊資，完成了苴力大街的土建工程項目。同時，他抓住了國家對西部大開發的機遇，結合本村實際，在縣、鎮各級部門的指導支持下，完成了退耕還林4600畝、封山育林1900畝，既改善了苴力村生態環境，又讓村民每年得到了100多萬元的實惠。為了此項工程的完成，他和其他工作人員走完了苴力的一山一箐，喝山箐水，啃干饅頭，有人開玩笑說，為了現在的山青水綠，秀才可是走破了幾雙鞋呢。

2003年是劉秀文進村委會的第三年，他卻被錢給憋住了。當時基地小學危房改造工程正式啟動，可是危改項目資金嚴重不足。招標價47萬元，實際需要建設資金(含附屬工程)65萬元，國家補助資金僅有12.4萬元，其他資金猶如空中樓閣。如此巨大的資金空缺，可不是當年趕小馬車一毛一毛能積攢出來的，可孩子們不能繼續在危險的教室里學習了。要在短時間內解決資金問題只有向上級爭取支持。要說劉秀文是真會要錢，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硬是完成了總投資65.8萬元的海聯小學(基地小學)教學樓及附屬工程的建設。同時，爭取實施了150萬元的節水灌溉工程，解決本村東片區缺水問題，極大改善了全村生產生活用水的條件，全面優化了集鎮飲水的環境。

2004年至2005年，自認為可以稍作放松休整的他，又面臨了一次更大的挑戰，那就是祥臨公路的開工建設。苴力村需征地400多畝，拆遷84戶，征地數量、拆遷安置戶數之多可數全縣第一。鎮政府把祥臨公路苴力段的征地、拆遷、協調工作全部交給了他，這個是所有人見了都要避開的工作，辛苦、忍耐和受氣，都是常人難以理解和承受的。但劉秀文那見難就上、見利就讓，想拆遷戶之所想，急拆遷戶之所急的行為舉止，得到了廣大拆遷戶的理解與支持。三年的苦干，圓滿完成了征地、拆遷的繁重任務，得到了縣委政府的高度評價。

2006年，這是所有苴力村民最開心的一年，也是劉秀文最苦最累的一年。當時小康示范村建設工程落戶苴力，他搶抓機遇，攻堅克難，在國家補助資金嚴重不足的情況下，大膽設想，多方籌資，帶領全村掀起以小康示范村建設為主的新農村建設熱潮。歷時兩年多的小康村建設，架設了跨徑為20米的大橋一座，完成農戶安居房拆除重建68戶，全面加固272戶，局部加固1039戶。全村鋪設彈石路面58700平方米，支砌擋墻5726立方米，硬化進戶巷道40000多平方米，新建小組活動場所8個、籃球場8塊，完成人畜飲水工程建設一件，新建沼氣池470口，完成了投資120萬元的祥臨公路沿線村莊美化工程，徹底改變了17個自然村、27個村民小組的村容村貌。

2007年，完成了120萬元的祥臨路沿線新農村建設。

2009年，經多方共同努力完成了投資90多萬元的苴力完小整體搬遷工程征地工作，啟動了投資198萬元的教學樓和投資250萬元的教師住宿樓工程;協助鎮政府啟動投資400萬元的敬老院擴建工程和260萬元的田間溝渠硬化工程。

2010年立項投資250萬元的小二型水庫除險加固工程和450萬元的團結大溝硬化工程。

……

十年，富人“劉老板”的形象已經完全從人們的眼中消失了，有的是那個為了苴力的發展在上下跑動，四方籌劃的村支部書記。因為突出貢獻，他多次受到各級部門的表彰，2002年劉秀文被大理州委評為優秀基層干部;2005年被大理州委、彌渡縣委評為優秀共產黨員;2009年被評為云南省優秀村黨支部書記。十年的時間留給他的是歲月的痕跡，而帶給苴力的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農民人均純收入由2000年的1260元上升到4600元。走在苴力的集鎮和村巷之間，聽著人們講述著秀才的故事，所有人都會驚訝這是怎么樣的一個人，是什么力量支持著他可以在短短十年的時間里做出如此驚人的成績。這個人是個“瘋子”，只要有他在，誰也別想閑著，他的頭腦幾乎沒有空閑的時候，隨時都在想著怎么做讓苴力的百姓日子更好過一點。很多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在他那里都可以順利完成。他是怎么做到的?相信很多人都問過他這樣的問題，他曾說過一句話“事情是干出來的，只要努力，就有可能。”我想這句話可以給我們所有的疑問有一個很好的回答吧!

我不怕得罪人，越怕得罪人就越會得罪人

這是劉秀文說過的一句話，也是他做人做事的一個原則。

苴力村委會是苴力鎮的中心，轄區內有17個自然村，有人口近7000人。這樣的條件決定了在這里做村支部書記要比在其他村更苦更難。我們相信劉秀文當初是做好準備來干的，要不也不會徹底放棄他的經營得紅紅火火的生意。可是農村工作的復雜性也是讓他始料未及的。

剛進村委會的時候，很多人都以為這是一個“有錢人”的一時興趣，甚至是帶有個人目的。在2001年的苴力大街土建工程項目中，身為小村人的劉秀文一家家說服農戶把自己的土地提供出來作為集鎮建設用地。當時的苴力集鎮還是一個非常冷清的小街市，交易地點沒有規劃，地面還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的土路，偶有幾個人擺著自家的菜和雞蛋在等待買主，身后就是還在種植的農田。看著生養他的苴力，劉秀文明白要是能把這個集市好好規劃一下，使它和城里一樣有寬敞平整的街道，有琳瑯滿目的商品，每個人都可以在這里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再不用為了一件衣服、一袋洗衣粉而跑進城。苴力又是通往密祉、德苴、牛街、臨滄的交通要道，如果這里規劃好了，肯定能熱鬧起來，受益的可不只是苴力的群眾。但是，土地就是農民的命根子，怎么樣才能說服他們把自己視為命根的珍寶無償地提供出來，顯然，這個可比自己做生意的一買一賣難多了。

說服工作還沒有全面開始，村委會就挨個來了許多的村民，大家一進門都嚷著要劉秀文出來給大家一個說法，說他怎么有幾個錢就忘了本，他不要土地可以，可其他人可不行……有的是家中的老人婦女來哭訴，有的則是男勞力來恐嚇，還有的是私下求情來了，聲稱要地可以，但是要國家給一定的補貼。人走了又來了，劉秀文把道理講了一遍又一遍。吃苦長大的劉秀文面對著和他家人一樣的村民，其實他比誰都急，送走了村民，他一個人在村委會的院子里坐著，什么都沒有說，群眾們的話句句敲打著他的心，但是集鎮規劃必須占用群眾土地，而且是無償占用。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其他工作人員明白他在考慮什么事情，誰都沒有打擾他。但大家都猜不透他會做怎樣的決定，他還會繼續說服工作嗎?他會決定給幾戶補貼嗎?甚至他會離開嗎?天黑的時候，劉秀文站起身走出去了，身后的人們看見，他沒有回家，而是走進了一戶戶群眾家中。

他沒有放棄，沒有退縮，更沒有失去自己的原則，在整個的動員工作中，他一戶戶地走訪說服，吃閉門羹、遭到辱罵、恐嚇，他頂住了常人難于承受的壓力，咬住牙對所有涉及群眾一視同仁。他被人們稱為“鐵尺子”，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動搖不了他的原則水平。一個多月的時間，劉秀文瘦了一圈，農戶也一一在協議書上簽了字，18畝的南北大街建設用地終于落實了。

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退耕還林、退耕還桑工程，祥臨路征地、拆遷、協調，還有無數的群眾調解工作，他都靠著自己一顆誠摯的心和一把鐵打的尺子完成了工作。在苴力，人們都怕這個什么都不怕的人，但是大伙也都從心里敬重他，哪怕是被他“得罪”了的人，都會說:“不管怎么樣，沒有這個臭秀才就沒有苴力的今天。”

感謝老婆，感謝家人

初見劉秀文的妻子，很多人都會驚訝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個子高挑、臉貌俊美，而且性格開朗隨和，雙眼流淌著濃濃的笑意。劉秀文談起妻子的時候也是滿臉幸福，但也滿懷深深的歉意。

劉秀文和妻子可謂是青梅竹馬，談起兩人一起走過的歲月他們甚至可以回憶到孩童時期，可以互相見證著對方的成長。他喜歡她的美麗可愛，她喜歡他的穩重聰明，可生活的艱辛卻差點讓這對海誓山盟的戀人相隔兩地。當時，為了全家人能吃飽肚子，妻子全家搬遷到了保山地區。突然間的分離讓兩個情投意合的年輕人懵了，這個20歲的小伙子怎么拼命地干活也壓制不住心中強烈的思念之情，他一遍遍地回憶著兩人在一起的美好時光，回憶著他們曾經的約定和誓言。不可預知的未來，遙遠的距離成為了他不得不考慮的阻力。而且哪怕她愿意跟著他回苴力，她的家人會同意嗎?他舍得讓她和親人相隔那么遠嗎?劉秀文開始說服自己忘記她，放棄她。可一次偶然的機會，煩悶不堪的他遇到了一位算命先生，這人告訴他他的姻緣在西南方向，他們是命中注定的夫妻。雖說是信口開河不可信，可卻讓劉秀文的心中一下子亮堂了起來，西南方向，這不正是她在的方向!他要去找她!他們是命中注定的夫妻。

我問過他的妻子，當時是什么樣的勇氣讓她不顧家里的反對，毅然和那個窮小子又回到了苴力，莫非僅僅就是因為兩人不可割舍的感情?她抿嘴一笑“我相信他，我也相信我自己沒有看錯人。”多簡短的回答，因為信任，當年美麗一方的姑娘毫不猶豫地嫁給了那個瘦瘦的有一輛拖拉機的窮小子。婚禮是很簡單的，漂亮的新娘甚至都沒有一身全新的衣服，這是劉秀文談起就心疼的事情。可妻子卻沒有在乎那么多，只是無怨無悔地跟著他，和他一起努力。剛開始做經銷的那兩年，夫妻兩人吃了不少苦，四處趕山街，風吹、雨淋都有妻子一直陪在身邊，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終于把生意做大做強，成了當時苴力經銷行業的老大哥。

如果生活這樣延續下去，劉秀文兌現了作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的責任和諾言，通過自己的努力讓心愛的人能過著舒適安逸的生活。而且妻子跟著他吃了那么多的苦，現在也應該讓她歇一歇了。2000年，他們的兩個女兒還小，丈夫卻決定關掉經營得紅紅火火的生意，去村委會，那是一個不讓人理解，得罪人的活兒。劉秀文的決定遭到了家里人的一致反對，那時候他最擔心的是妻子能不能理解他，會不會怪他?沒想到，妻子依然站在他這邊，幫助他做家里老人的工作，和他一起處理生意上最后的事務。其實誰都理解不了她有多么的不舍，那里面包含著的是兩人多少年的心血，可她相信他，理解他那心中放不下、解不開的鄉親結。但是，從那時候起，家庭生活的負擔幾乎一下子全轉移到了妻子的身上。從劉秀文進村委會的那天開始，家里人都很少能見到他了，偶爾回家也是匆匆忙忙馬上就走，家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務全靠著妻子一人在支撐。當時，兩個孩子身體單薄，尤其是小女兒經常生病，都是妻子一人帶著孩子四處看病。在醫院里，人家都是夫妻兩人一起照顧孩子，但是她只有一人忙著排隊交費、取藥，抱著孩子看著針水一點一點滴完。這個女人的堅強和獨立讓所有人都折服。

現在，劉秀文的兩個女兒都已經長大成人，但是在劉秀文的記憶里她們還是扎著羊角辮的小丫頭。早出晚歸的生活使他沒有機會和孩子們好好在一起，當他突然發現的時候，女兒們都已經長成大姑娘了。姐妹倆說，小時候，她們最大的心愿就是父親能有一整天的時間和她們在一起，也怨過父親，他似乎有忙不完的事情，而且母女連心，看著母親那般辛苦，而父親卻只顧著村里的事情，她們心疼母親。但見到每天回家都疲憊不堪的父親，她們又是多么地心疼父親，有好吃的一定要留給父親回來吃。可以說這母女三人給了這個在外面鐵一般的男人最大的動力和支持。

今年年初，劉秀文檢查出了嚴重的腎結石，但恰逢彌渡遭遇百年不遇的大干旱，使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繁忙，保證村民的生產生活用水成了他心頭的第一大事。做摸底調查，尋找水源，送水，協調用水……每一處都有他忙碌的身影，在百姓的眼里他還是那個說話、做事鐵錚錚的劉秀文。繁重的工作使腎結石疼痛的發作越來越頻繁，疼起來的時候臉色發白，妻子終于第一次給他提要求了，只希望他能休息幾天把病治好。但給他聯系好的排石時間，他一次一次地向后推，實在疼得不行了就去醫院里打點滴，出來后又繼續開始工作。有一天傍晚，劉秀文騎摩托車去看插秧放水情況，由于視線模糊，他連人帶車翻出去了十幾米遠，身上擦傷了好幾塊，兩根肋骨摔裂。他躺在床上對妻子說:“現在可以休息了。”沒想到，這個男人卻第一次對他的妻子失信了，第二天早晨，人們又看見了那個瘦瘦的劉秀文走在去村委會的路上。一切好像都沒有發生，恍惚還是十年前，妻子站在身后心疼地看著他一點點遠去的背影，等待著他回家。

這就是村支書劉秀文的故事。初稿形成的當天，我隨他一起到務本村送水，一個30戶的小村子，由于連續的干旱，連新修的抗旱井也再舀不起一瓢水。那是村委會第4次給他們送水，只要在家的都出來了，用桶、用缸、用甕，或挑、或提、或抬，男女老少全都笑了，劉秀文卻禁不住潸然淚下。這個經歷了諸多人生坎坷已到不惑之年的男人，這條鐵骨錚錚的漢子在面對百姓疾苦的時候卻哭了。我不知道有幾個人看見他的眼淚，但我肯定，所有人都看見了他和百姓心心相連的真情。

責任編輯 楊義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