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度里鍵入“嚴家民居”四字,立即就會跳出無數條相關內容來,可見其知名度之大。大凡來到喜洲古鎮的人,都會被其古樸大氣,精美典雅的民居院落所吸引,那是白族建筑藝術文化的精華所在。
2010年夏天的一個中午,我來到喜洲,在嚴家民居二樓的一間辦公室里,我終于見到了大理喜洲嚴家民居旅游有限責任公司的“掌門人”嚴氏第二十世后裔嚴學侯先生。年近七旬的嚴學侯先生看上去精神矍鑠,渾身透著一股濃郁的文化氣息,戴著一副茶色眼鏡,臉上掛著和藹可親的笑容,儒雅而帥氣。
嚴學侯先生一邊帶我參觀,一邊如數家珍地向我介紹嚴家民居文化和建筑特色。嚴學侯先生說,嚴家民居最值得看的是它的建筑藝術。從嚴家民居的院落布局、建筑結構和基本風格上看得出有很深的傳統承襲。嚴家民居是白族民居規格很高的“一進兩院”典型建筑,由“三坊一照壁”和“四合五天井”院落組成,共有六方房子,兩個大天井,四個小天井,兩院相連,所以又稱之為“六合同春”院落。樓上樓下由走廊貫通全部房間的“走馬串角樓”,布局精巧別致,猶似迷宮。“走馬串角樓”,是白族民居典型建筑“一進兩院”樓層建筑的特殊結構形式。建筑物占地總面積為5400多平方米,嚴學侯先生修建嚴家民居時,在大門和照壁前留出足夠的活動和拓展空間。背景是蒼翠巍峨的蒼山五臺峰,大門兩側保留了兩棵清末時栽下的古柏,滿目蒼翠;左側是一棵種植于上世紀五十年代的垂柳,正婆娑起舞;右側是一棵鷺鷥神樹,茂密蔥蘢。四周有各色植物和花卉爭奇斗艷,與大門、照壁和山墻貼磚等建筑元素形成白族民居頗具代表性的畫面,充分顯示出嚴家民居的靈韻和魅力。
初訪嚴家民居時,遠遠的就看見一座典雅的門樓和端莊的照壁,照壁上書寫著“紫氣東來”四個大字。門樓是嚴家民居建筑最為精華的部分,它使用泥雕、木雕、大理石屏、石刻、彩繪、凸花磚和青磚等材料組成,整座建筑串角飛檐,花枋輕巧,斗拱重疊、玲瓏剔透、雄厚穩重,在喜洲古鎮屬白族門樓中最為精致的門樓類型,透著高貴門第的氣息。照壁兩面出檐,兩側翹角,檐口彩畫寬窄不同,飾有色彩相間的裝飾帶,照壁正中以石灰粉刷,嵌大理石屏,四周鑲勾出扇面、長方、圓形等圖案,中間以水墨或粉彩繪制著關于家風、年年有余等美好主題。表現出一種清新雅致的人文情趣。
進到嚴家民居院落里邊,我聽嚴學侯先生說木雕格子門共計有二十五樘一百五十扇,二百五十多扇雕花門窗,數百件插頭、雕柱、穿枋、掛枋、花門扣等等,還有一些高檔木雕桌椅。材質多為云木、紅椿、楸木、云杉等名貴木材。那些雕鑿精細的卷草、飛龍、蝙蝠、玉兔,各種動植物圖案造型千變萬化,多為透雕或圓雕吉祥圖案,帶有許多美好的象征意蘊。有的甚至是玲瓏剔透的三至五層“透漏雕”,多層次的山水人物、花鳥蟲魚表現得栩栩如生。嚴家民居的基礎建筑大都就地取材,廣泛采用本地大理石為主要建筑材料,集中了許多精湛的白族石雕工藝。像純白大理石雕側門,麒麟、大象、獅子、人面獸等象征祥瑞的動物造型,多使用巨大的條型石材雕刻,院子的臺階和天井則用巨大的塊狀石材鋪設。還有許多小幅泥塑作品,不僅體現了高超的泥塑工藝,而且很多泥塑作品和題材是瀕臨失傳的技法,在嚴家民居被保留了下來。像“紅梅報春”和“松鶴延年”是嚴家民居照壁之上兩幅大型泥塑作品,泥塑工藝精湛,塑造的山水意境、花鳥蟲魚、飛禽走獸刻畫精彩絕妙,生動傳神,是極為少見的好作品。嚴家民居建筑集中體現了白族傳統建筑的高超技藝,獨特的風貌格局,與很高的文化品位,可以說嚴學侯先生為繼承和弘揚白族民居建筑藝術,生動展示白族傳統優秀文化,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和貢獻。
嚴學侯先生說,喜洲的白族民居建筑已經被列為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在嚴家民居的修建過程中,嚴學侯先生花重金請來身懷絕技的工匠,把許多瀕臨失傳的白族建筑工藝運用在嚴家民居居住上。像過道墻面上裝飾的“六角磚飾”,用的是明代的工藝;“疊錦樓”扶手欄桿上的雕刻比較簡潔古樸,而且在欄桿上空雕出“福祿壽喜”、“吉祥如意”等字樣,使用的也是明代的傳統工藝;而在四合院欄桿上的雕刻,樣式繁瑣,復雜多變,運用的則是清代的建筑雕刻工藝,還有一些泥塑和彩繪作品,采用了許多傳統的工藝。我們不希望這么好的白族民居建筑藝術遭受破壞或者失傳。
白族很講求住宅環境的優雅和整潔,嚴家民居庭院之中建有花臺,植有許多盆景,種有山茶、牡丹、蘭竹、丹桂、石榴、香椽等,繽紛爭艷又清雅高潔。嚴學侯先生說:像“‘疊錦樓’建筑,既吸收了白族傳統建筑的精華,又很好的融入了現代躍層樓房和豪華別墅的建筑理念及其元素。我們在‘疊錦樓’的二樓上營造了一個別致的帶照壁的清幽院落,而一樓的房間被充分利用作為文化展示和經營特色旅游商品使用,既發揮了一定的使用價值,又不影響對建筑的觀賞”。聽著嚴學侯先生的介紹,獨自穿過二樓迂回曲折的過道,分明是站在天井中賞畫看花,其實卻是身在二樓之上,這就是嚴學侯先生獨具匠心的“疊景”布局的妙處所在。從“疊錦樓”上的窗戶看出去,喜洲古鎮到處是白墻黛瓦和炊煙裊裊的人家,略有起伏的石條鋪就的窄窄小路,曲、靜、幽、深的喜洲古鎮美景盡收眼底。那艷麗的驕陽,在四野的碧綠之間包孕蒼洱,溫潤古鎮。我安靜地站立在天井中,照壁之前的桂花開得正盛,在花壇邊揀一處干凈的地方落座,青磚和石塊之上積淀著一層歲月的痕跡,一樘深黃色的雕花格子木門虛掩著,通透著嚴家民居庭院的清幽與寂靜,頗有江南風致的靈秀韻味。曾幾何時,那種建筑之上的榮耀,曾經以一種強烈的方式灌輸給曾經到這里觀賞的一位位遠道而來的游人,而今天,嚴家民居卻因了嚴學侯老先生頗具傳奇色彩的創業歷程而變得更為厚重悠遠。
在大理,喜洲人經商的歷史由來已久了,民國時期,大理民族資本家大量涌現,并逐步形成著名的喜洲商幫,300多家大商號遍及東南亞各地,而其中最為著名的當數四大家、八中家和十二小家。20世紀三四十年代,喜洲已經成為云南最為繁華的城鎮之一。當時的喜洲鎮里有電燈、電話、電報,有收音機、小汽車,還有電影、水泥路、洋房等當時幾乎所有時髦的東西。滇西北最早的水電站、私立中學、女子小學、圖書館等都曾誕生在喜洲古鎮。一大批著名學者名人,如費孝通、老舍、徐悲鴻、馮友蘭、潘光旦、徐嘉瑞等都曾到過喜洲考察講學,他們對喜洲的白族民居、歷史文化和民族風情贊嘆不已。
1992年,嚴學侯先生幸運地迎來了自己人生的轉機和發展的巨大機遇,云南省第一個以開展白族民居建筑藝術參觀和白族三道茶歌舞表演為主的旅游實體———嚴家民居旅游公司在嚴家老宅正式掛牌成立了。嚴學侯先生當之無愧地成為公司第一任總經理,而且一直兢兢業業做到現在。4月8日,這是一個難忘的日子!也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從這一天起,大理喜洲白族民居建筑藝術和多姿多彩的民俗文化通過旅游參觀的形式向世人公開展示。嚴學侯先生清楚地記得開業當天就盛況空前,反響強烈。1992年7月10日,香港《星島晚報》在“寰宇游蹤”專版內,熱情洋溢地介紹了大理喜洲白族民居民俗旅游。同年11月3日《云南日報》第一版刊登了署名為方明的《點子出財富》的評論文章。文章高度評價了大理喜洲鄉村辦旅游企業實體的創舉。
我們走到表演廳的時候,仿古的白族戲臺上,正在上演“掐新娘”的歌舞,里面坐滿了游客,爆發出陣陣熱烈的掌聲,游客在三腔、九板、十八調的大本曲優美動聽旋律中如癡如醉,如夢如幻。獨特的舞臺,盡顯古今神韻,我連忙取出相機拍了幾張美麗的照片悄然退了出來。嚴家民居旅游公司是大理地區第一家通過“白族三道茶歌舞表演”形式,把白族民居建筑藝術、白族民俗三道茶、白族民間小調、白族民間歌舞“霸王鞭與八角鼓”、“雙飛燕”,“烤茶舞”、白族大本曲彈唱、白族洞經音樂、白族婚俗表演“掐新娘”,“鬧新郎”等融為一體推向旅游市場的鄉鎮文化旅游企業。現在,每天有近100輛旅游大巴出入嚴家民居,每天演出場次都在10場以上。今年上半年,共有來自世界各地的30多萬游人成為嚴家民居的茶客。嚴家民居“三道茶”表演十八年來累計演出四萬余場,累計接待旅客四百多萬人次,曾接待過前聯合國秘書長加利先生,泰國王儲,泰國公主施林通,議長米猜等國家元首和重要官員,中央、國務院各部委以及省級黨政部分領導曾來喜洲參觀民居。著名學者余秋雨也曾經來過嚴家民居,嚴學侯老先生陪著他走院落、串閣樓,坐在白族堂屋里的太師椅上聊天,看著嚴氏祖先的照片交談,在清幽的天井中留影。嚴家民居庭院薈萃了無數白族建筑文化精華,著名白族詩人曉雪在《嚴家民居碑記》中這樣寫道“一日徜徉嚴家院,夜夜夢回蒼洱間”。
現在到大理游喜洲嚴家民居參觀白族民居建筑藝術,品嘗三道茶,觀看白族民風民俗表演,已成為大理旅游的一個特色項目。嚴家民居“三道茶”表演還多次榮獲大理州旅游知識技能大賽“白族三道茶歌舞表演”第一名和團體一等獎等殊榮。1995年9月中國第二次改革浪潮報告文學集《小平你好》第五輯收錄《奇葩,大放異彩》介紹了嚴學侯先生創辦鄉村旅游文化企業的事跡;2004年12月中央電視臺第七頻道《致富經》欄目,對開辦文化旅游點子給予高度評價;2005年8月嚴家民居三道茶歌舞表演被授予“中國西部知名歷史、文化、旅游品牌”稱號。2006年11月在云南省首屆文化產業“雙十”評選活動中,嚴學侯先生榮獲“十大杰出企業(項目)最具人氣獎”和“十大杰出企業家(創意人)最具人氣獎”兩個獎項。2007年被大理州文化局推薦為國家文化部2007年中國文化產業創新獎候選人之一。2008年12月被大理市委、大理市人民政府授予“大理市改革開放30周年十大卓越人物”稱號。
嚴學侯先生傾其所有,陪伴珍愛的民居院落走過了一程一程寂靜的時光,在喜洲縱橫交錯的巷道深處,嚴家民居仿佛被現代文明突然喚醒,以鮮活的面貌重新展現在游人面前。嚴家民居就是這樣一個令人震撼的地方,它就像一部文化豐富、內涵深刻的大書,就是一個裝滿了歷史,載滿了故事裝滿了民俗文化的小博物館。“歷史和文化不能給我們帶來多少名利,我希望嚴家民居這樣濃縮白族建筑精華的房子會得到越來越多的人珍愛,這些民居和建筑彌漫著我成長歲月中的夢幻,足以牽掛我一生的時光”。嚴學侯先生淡淡地說。
在我行將離開的時候,嚴學侯先生正以一種釋懷的姿勢憑欄看著遠方。我一邊想著那些或遠或近的事情,一邊在心里徒留著嚴家民居給我的那份微醺的愜意和淡然的輕松。在我的眼里,喜洲古鎮隨云飄散的王氣之下,滿眼都是民居老宅的清風流韻和歷史色澤,這是一個真正古色古香而又人文氣息濃郁的地方,嚴家民居就是我念念不忘的所在。
責任編輯 左家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