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據行為的性質探析

[摘 要]票據行為性質妁理論在學術界存在很多爭議，主要分為雙方法律行為和單方法律行為，在各國立法中也采納了不同的學說，同時，根據理論和實務需要，兩派學說還各自發展出不同的學說分支。筆者在整理現有學說的基礎上，在雙方法律行為說的單數契約說下提出了“參加契約說”，試圖解釋單數契約說原泉無法解釋的問題。

[關鍵詞]票據行為性質 雙方法律行為 單方法律行為 參加契約說

根據我國票據法的規定，票據行為包括出票、背書、承兌、保證四種。在日內瓦統一票據法體系中，票據行為還包括保付和參加行為。關于票據行為學說，雙方法律行為說認為，票據上的權利義務關系實際上因票據債權人和債務人之間訂立的契約而發生，契約的成立須由雙方之間意思表示一致為前提，票據的交付則是契約履行的標志。

(1)單數契約說。主張一票據行為是一個契約，票據行為人的出票行為和其他票據行為只形成一個票據契約。但這種學說還有許多無法解釋的問題：票據行為人為什么還要對直接后手之后的任何票據權利人負票據責任?當票據不獲承兌或不獲付款時，持稟人憑何向直接前手之外的票據行為人行使追索權?為彌補該學說的這些不足，單數契約說又衍生了債權讓與說、權利繼承說、第三人契約說、提示說等學說。

(2)復數契約說。票據債務人之所以對各個票據權利人負擔票據債務，是因為他與各票據權利人之間分別有契約。對于票據行為人如何與當事人之外的票據權利人訂立契約，有三種不同說法，第一種，不特定人契約說，主張票據行為是對不特定人的意思表示，屬要約，各持票人取得票據，是對其要約的承諾，故契約成立；第二種，變更契約說，認為依背書變更前手與后手之間的契約關系，票據債務人與各后手之間發生契約關系；第三種，背書媒介說，背書行為是前手與后手之間成立契約的媒介，從而使票據債務人與各個后手之間的契約成立。

單方法律行為說認為，票據行為由行為人單方行為而成立，無須合意。

(1)發行說。主張票據行為因為票據行為人的單方行為而成立，但票據行為由行為人在票據上簽名和將票據交付受票人這兩個要素構成，強調票據權利外觀主義和行為外觀主義兩個方面。

(2)創造說，只要在票據上簽名，他人取得該票據就發生票據權利義務關系，至于取得是否善意，不影響票據權利。但在票據未發行時，票據行為的意思表示未到達對方，他人也未獲取在票據上簽章者的行為信息，也只能是一種以客觀替代主觀的解釋。因此，該學說也存在明顯不足。

(3)其它還有人格說、所有權取得說、善意占有說等。

多數學者主張單方行為說，認為其既無契約行為說的缺點，又合理說明了票據行為人與其直接后手之外的票據權利人的關系，且與票據行為獨立原則相符。

從各國立法來看，英美法系的學者大多主張票據行為的契約學說，英國及美國的票據法也在肯定票據行為為要式法律行為的同時允許票據債務人有較多的抗辯機會，對票據的要式要求也相對寬松。契約說以票據的交付作為票據行為成立的必要條件，而票據是否交付，在流通中是很難被后手知悉的，以交付作為票據行為成立的要件，票據持有人卻很難保障自己的權益，這就會嚴重阻礙票據流通，妨害票據交易安全。所以，采用契約說的英美票據法往往規定推定交付以彌補其缺陷。例如，英國《票據法》規定，只要是票據的正當持票人，就推定在其之前的所有匯票關系人都進行了合法有效的交付。因此，正當持票人之前的所有在票據上簽名的人都應承擔票據責任。對其他的持票人，除有相反的證明，也應推定其已完成有效的交付。美國統一商法典第3-307條規定，除在訴訟程序中被特別否定外，票據上每第一簽名都應被承認。由于契約行為說在解釋票據行為人與直接相對人以外的票據當事人之間的契約關系時不能令人信服，也由于實際中的運作會產生不甚公平的情形，因而在日內瓦統一票據法中，該學說并沒有得到反映，即使聯合國國際貿易法委員會所起草的國際票據法公約草案中，所吸收的也屬例外。

我國立法模式酷似大陸法，票據行為性質也有趨同的態勢。由我國《票據法》第4條第1款、第3款、第20條、第27條規定可見，采取的是單方法律行為發行說。那么，在交付前票據因遺失、被盜、被不法強制占有等非依票據行為人本意而進人流通時，效果如何?對此，票據法區別情況、分別對待。對不法取得的直接當事人，規定不能取得票據權利，應向票據-行為人負責；對善意取得的第三人。票據債務人仍應負票據責任。這種區別對待，既保護了票據行為人，又充分體現了票據法為是票據便捷安全，促進票據流通的價值取向。我國立法采取了單方行為說中的發行說，票據行為需經作成、簽章并予以交付后成立，至于票據遺失、被盜時可能會使善意取得人的權益受到影響。則可由善意持票人在權利未能實現時要求作成票據者在票據責任以外依損害賠償的過錯責任予以救濟。另外，德國、法國、日本以及臺灣地區的立法中也都肯定了該學說。

票據法是一部技術性規范，法律規定體現了國家在此問題上的一個利益取舍和利益平衡。事實上，對于票據行為的性質，筆者更傾向于單數契約說。認為票據行為是一種契約，票據債務人之所以承擔票據上的債務，是票據債務人與票據債權人訂立契約的結果。交付票據是票據行為成立的必要條件，票據本身就是契約，不需要再用其他證明來表明票據契約關系的存在。在票據流通中，凡是簽名于票據上的人，均屑于票據契約的參加人。但在具體解釋票據行為的過程中，筆者認為可以嘗試一種“參加契約說”。參加契約說本質上還是單數契約說，票據債權人和票據債務人之間的契約是一種“開放式”的契約，票據債務人在出票時視為發出契約邀請，在該票據流通過程中，凡是在外觀上符合票據轉讓規則的即為票據債權人，根據票據外觀確定的票據債權人即可視為與票據債務人之間達成了合意，形成了契約，包括直接受讓人和繼受取得的債權人，當然也包括了善意取得人。這些票據債權人在票據流通過程中，通過不斷加人這個“開放式”契約從而取得票據權利。這樣，就可以解釋票據行為人為什么要對直接后手之后的任何票據權利人負票據責任，以及當票據不獲承兌或不獲付款時，持票人為什么可以向直接前手之外的票據行為人行使追索權。原因就是他們都參加了同一個契約，彼此相互間存在權利義務關系。在善意取得的問題上也同樣可以得到解釋，善意取得的受讓人在客觀上須依照票據法規定的轉讓方式取得票據，并給付適當對價，在主觀上，受讓人在取得票據時須無惡意或重大過失。既然如此，那么善意取得的受讓人在取得票據時必然也是以參加票據契約的意思受讓該票據，同時，其也必然盡了相當的謹慎義務，在外觀上也和一般受讓人一樣完成了參加契約的形式，因此，也自然應該成為票據債權人，享有票據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