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棗莊
走進棗莊的時候
我能聽到無數的心跳和呼吸
卻看不到越積越厚的夢影
他們在背對著黑夜背對著我
把最值錢的美藏匿起來
這大概就是小氣的棗莊吧
它們怕塵世中一個浪跡天涯的游人
而深深地入眠了
我在昏沉中摸著棗莊的膚色入夜
摸索著臺兒莊靜靜的河道和習習的風聲
像摸到了早年那黑暗中憂傷的哭泣
然而此時只有那些迷蒙的路燈
捧著自己無聲的生命
在我的身旁不動聲色地抒情
我感受著棗莊翻身時帶夢的安謐
也慨嘆著它可人的睡姿
此刻我想叫醒所有休憩的靈魂
叫醒現世的知覺以及生命的本真
只是我的聲音太微弱
根本驚不動它的歷史和睡夢
盡管如此我依然渴望
那怕只一聲鳥語讓我驚悸一下
或著夢的溫度能讓我猜疑些什么
我試著低聲問河床上的樹葉
問身旁的世界
季風的盡頭在哪里
你不醒我又和誰悄聲說話
我怎么看不出這里季節的風勢中
愛和恨該如何才能把握
海灘上
如果沒有風
吹動你 我斷定你是
沒有表情的 海灘在你走后
顯得寬容了許多
是的 一些浪掩蓋了你的
想象中不斷蔓延的生活
我坐在海灘上
聽你安靜時呼吸的潮汐
我知道你珍藏最舊的一份情感
是靠著波瀾的水花 我不知道你
在海岸上能睡成什么樣子
但我的記憶中
你該是海島的夢的細胞
我希望你夢著冬雪覆沒所有的夜
也覆蓋散亂的心思和朦朧的
期待 希望你能哄著
沙灘盡情地睡覺
別讓它聽見我們議論海時的悄悄話
今夜島上肯定有風
你是島上的主人 你說
你是該陪風說話 還是該陪我
多愁善感
等著的時候
今天又要出差
總感覺自己漂浮在人世間
我從一個家園飄向另一個家園
腳法是越來越沉了
在時代里趕路也在現世中等人
我一直在用舊的目光看著新的城市
又用新的視角打量過去
一切似乎都是一片色彩變換的樹葉
一座城市是一塊石頭
許多觀念都被今人鏤空了
我仔細想著從幼年成長過來的心思
盡是灰塵虛擬的夢
微風有時不好意思地輕揚著音符
它們已經知道時節里存留著什么硬傷
也知道生命里沉默的史籍中
記載過多少小草和花背陰的過程
我在時間中等待很多故事
等待一種能發芽長成模樣的石頭
我像細菌的增生體
在一座城市的樓宇下等著進住
柳絮慢慢
再也沉寂不了的柳絮
開始脫離我的軌道一路向西
長街上滿目的靈光熒熒熟悉的不熟悉的
紛紛而去離開我的五月枝頭了
很多過逝的事情
隔著玻璃懷舊夢里夢外是一樣的
所不同的是那些易敏者的反應
其實春天的這種自然現象是情理中的事兒
我已是在時間的柳枝末梢行走的人
更多的時候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愿和柳絮一起飄蕩不定
也不愿冷漠而隨意的影子太離譜
然而生活偏巧讓我碰上
這些輕浮不定也無心安寧的絮子
它們一路沉迷著順勢而去了
我一路瞅著它們如看著冬令的雪花一樣驚悚
倚望
翻過一塊云的背后
就是廣袤蒼穹了再后面
是虛無我的眼神僅止于此了
倚著邊窗看城市的痕跡
許多是是非非的影子在今天看來
也是不錯的景色啊
望遠境舊城的枯萎和人影的稀薄
世道真是叫人不堪入目
誰敢收藏我的一些怨氣呢
清風依舊漾蕩著我的薄衣單褂子
只可惜我已沒有當年的胸懷了
望天高得如此清亮
真想就勢抓住光芒的藤蔓
去尋找痛苦和悲哀好在我的語言
喂養了一群饑餓的小鳥他們生活的
地方有傷痕也有無奈
日光已落入我們
能看見刺目的霓燈的地方
塵世的把戲也在城市
翻演得很艷
云想
一朵云帶著水的重量
沿著城東的這條路飄然而去了
我是從河溝的一條死水中看到的
水中似乎已沒有生靈不存在人性的
歷險了周圍的一塊莊稼
已有了一點向上的苗頭我迷茫著
問水面漂浮的人影
路會不會跟著那云一同老下去
老張坐在駕駛室
寧愿摸著白天的幻影卻始終
不肯下地體驗塵垢中的路途
那朵云眼看著就要爛掉了
但我感到它離那塊莊稼地還很遙遠
我們跟著那朵云翻山
夜已經來了站在高處看清瘦的山
蟲子在硬土里爬出一道血管后虛弱地
看著老張快活的表情
和老張耳朵上延展的現代生活
多么刺目多么
幸福
另一個岸邊
我在島上是為了虛構
距我最近的另一個島 我走到
海潮的腳尖處 問海的
微光 我離你有多遠
海灘傾斜著淹沒了自己的表情
我醉意的手指
能感到你岸上的沉郁
我覺到離開你的孤島
連影子的幽魂都沉溺于海底了
直到我看見一朵花
被一個詩人的詩句吹散
才猛然感覺著
島的風景是十分迷人的 命運的
秘密也是很醉人的 我來到
這個陌生的島 為的就是
虛擬一場生命的醉意
我伸出手 去握島的毒手
卻握住了對你的思念 所有的山石
都是迷情的安慰 海的水泡
也是你游來的另一座小島的夢境
它裝著一個季節和遙遠的柔情
我站在你的對岸
看著記憶的海泡在生活中趕路
我能說些什么 面朝大海
朗誦一個孤獨的微笑 還是投一塊
被時間磨耗的石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