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黃昏的樹林里
深秋的黃昏,我喜歡
在林間的小道上獨自徜徉
在這里我常常碰見一個老人
濃蔭下他扶著拐杖踽踽而行"
帶韻的晚風夾著野花在林間輕輕蕩漾
吟哦出我早晨匆匆寫就的熱情的詩行
老人撫摸著那一棵棵蒼勁的松樹
深情的喃喃流露出孩子般的天真
正午的時候,曾丟失過什么呢?
我叩問著每一片落葉,每一片夕陽
而老人卻總在尋覓,透過網一樣的樹梢
好象在諦聽著歸鳥每一聲歡快的啼鳴
溫熱的目光我覺著了晚霞的燃燒
橐橐的杖聲我感到了生命的暄響
斜倚著老松樹我似乎倚著了一個綠色的啟
迪——
我,是不是太早進入了這深秋的黃昏的樹林?
河邊的小牛犢
炊煙升起來了,
號角響起來了。
河邊的小牛犢啊,
為什么你還不回村?
晚霞燃亮了你的目光,
小河閃爍起你的深沉,
哦,你流動的倒影,
是河中一片飄曳的云。
你無聲的呼喚,
忘卻了深情的號角
執著地眺望著向晚的田野,
你尋找什么,你期待什么?
落日不懂你的流連,
啼鳥不懂你的沉默,
只有輕輕的晚風知道,
你心中那首無名的歌……
放逐自己
選擇離開你,
是因為我愛你愛的太深太深,
所以我帶上羞澀的盤纏,
開始放逐自己。
這只是一種軀體的背叛,
因此你不必過于悲傷——
每當你記起自己的心跳時,
你就會發現,
我深切的思念,
其實一直匍匐在
你顫動的心頭。
相信我的軀體,
一定會再回到你的身邊;
那時候我會是一根
嶙峋錚錚的拐杖,
在你溫熱有力的攥握中,
一直陪伴著你
重新走向曾經的夢想……
無 題
我們出生了多少年
就被考古學家欺騙了多少年
昨晚,我們終于醒悟了——
原來,侏羅紀時代
其實離我們并不遙遠
或者干脆
我們就處在侏羅紀
那么龐大的恐龍們
不知道它們一晃動
所有地方都會黑下來
只有它們的眼睛
閃著幽幽的光芒
風是巴掌雨是鞭子
雷是拳頭電是吆喝
打得大地好痛快好痛快
而我們這四個
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七十年代
據說是什么詩歌的怪物
連恐龍都說從來沒有見過他們
好像風雨雷電
都與他們無關似的
舉起杯來像舉起火把
喝下酒去像喝下熔巖
不知是在冷看
還是在導演著
這一場遠古與現代的
沒有勝負的戰爭
偉人故居行
這是一支朝圣的隊伍——
沒有備上香油和燭火,
只帶著一份景仰的真情;
一路上沒有三叩九拜,
只帶著虔誠的心香一瓣。
這是一次成長的經歷——
那么多的童趣讓我們會心而笑,
那么多的艱難讓我們感慨萬千,
那么多的智慧讓我們折服驚嘆,
那么多的哲理讓我們大悟恍然。
這是一場生命的洗禮——
偉人的思考讓我們深深懂得,
崇高的理想就是為天下奉獻真愛,
偉人的踐行讓我們深深懂得
遠大的抱負就是為社稷付出一生。
這是一種禪悟的旅行——
一個一個偉人的故事,
讓我們明白了凡人與偉人的本質區分:
其實凡人與偉人都一樣扎根腳下的土地,
只是偉人比凡人更接近天上的日月星辰。
謁歌德故居
三十年前那一次
與少年維特的不期而遇,
注定了我一輩子
對你不變的神交。
第一次造訪,
聽說你去了魏瑪;
第二次造訪,
又說你去了巴黎;
而這一次來到這里,
卻已經是一家兩代的瞻仰啊——
無論你去了哪里,
我們一定要見到你。
暖暖的陽光照著,
好象是你的目光;
長長的街道靜著,
好象是你的沉思;
徐徐的和風吹著,
好象是你的撫摩;
綠綠的樹枝搖著,
好象是你的話語。
然而,你還是不在這里。
留給我們的,
只是二百多年前那個遠去的背影,
和永遠照耀天空的詩的真諦。
我在春天的筵席上做客
我是一個冬天的流浪漢,
我在嚴冬里流浪了很久很久;
我身上沾滿了冬天的惡習,
世界上誰也不愿意將我收留。
說起來誰也不相信,
春天,竟將我看成了不幸的朋友!
她邀請我在她的筵席上作客,
她讓我從此擺脫了寒冬的羈囚。
她用溫馨的和風,
拂去了我沉重的擔憂;
她用清冷的細雨,
洗去了我頭腦的積垢。
她用絢麗的鮮花,
替代我衣裝的丑陋。
她用翠綠的嫩草,
治愈了我皸裂的傷口。
她用歡躍的溪水,
疏通了我僵化的歌喉;
她用蓬勃的生機,
催生了我冰冷的心頭。
富有而高尚的春天啊,
我——怎么配做你的朋友!
讓我做你一個小小的園丁吧,
我愿以辛勞贖回我過去的罪尤。
當百花又一次開放的時候,
我將獻上我微薄的報酬――
請讓我在你豐盛的筵席上,
斟上我自己釀造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