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浪島
洋面是拖網組成的紙頁
那一排排桅桿顯得多么孤獨無助
就像燈塔喊出堤岸的危險
迎面而來的小男孩吹了聲口哨
就會使島嶼縮短光陰的距離
在約定的風暴之下,一個小漁村
到處是蝦米腐爛的氣息,而我們
所缺少的正是死亡的悼詞
現實的浪峰是情人唇邊的花朵
任何礁巖都無力抵抗它們
我們之間橫亙著多少個大陸
每天都在內心把破舊的大海喚醒
那些還在喘息的愛情、打撈的歲月
都變得顏容依稀,遠遠望去
那些城堡般的石屋
更像一群忘記飛翔的麻雀
臺風即將來臨
從波濤里打撈一朵“薔薇”
萬匹烈馬的蹄音是如此清晰
多么驚詫,這升起或降下的黑云
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在大地奔走
在遙遠天籟,徹夜雕刻暴雨的殘痕
我們用舊石頭把自已砌在
思念與忘卻之間,在魚群身邊夢游
風的鞭子,還帶著些微的疼痛
這場臺風是濕熱的唇
埋葬或傾訴,緊緊咬住紙上的光陰
而群島的裙裝,還沒等到揚起金黃
便被砂塵擄去愛的容顏
這個季節,到處是床和欲望的厭倦
包括自已的身體,此時大海的骨節里
忍不住激流、飛鳥丈量毀滅的高度。
秋之惑
今晚注定要和時空交換一下呼吸
我聽見一個很神秘的耳語
“安靜,安靜,這是被時光磨損
許久的思念浮在了半空”
而桌上的杯子卻倒映著失血的月亮
在黑暗的另一端,屋頂上滿樹繁花
掩埋了城市的星光,是遍地谷物的中秋
使我們失散多年的弟兄們得以團聚
快把手掌伸到窗外,接住
那些宋詞遺忘過的明月清風
薄薄的碎玻璃如同旋轉的萬花筒
我必須抑制住疼痛的幻象,相信
那位戴著月光面具跳舞的女人
就是我的前世,關燈之后
看見夜空突然露出性感的后背
短促
是內心的暗流,撐高了天空
而厚重的窗簾隔開白天和夜晚
在你的深呼吸里,你身影的短暫
使我們茫然失措,時間黑著
某個器官卻被虛妄的風帶向明亮
譬如紙鳶放之宇宙,海綿蘸滿海水
我們生活承受的極限都將是一種依賴
不必與跋涉者爭論永恒、皈依
或者靈魂什么,那些歸于塵土的面容
始終跨不出情感的牢獄,如同一朵
浪花的形式,最美的也是最容易破碎的
在不需要方向和速度的礁岸疾走
彌留之間的波峰,都有覺醒的可能
沉陷已久的魚群突然鉆出我們的身體
深呼吸
這單人房間除了舊了多年的空杯
還能讓你的心情盛滿什么?
我們把失憶的陽光都拒之門外
隱喻的生活便少了一份硬朗
你不必把英雄的寶刀擦得那么鋒利
當神把我們的禱告全部交給
受傷的鷹,誰還能準確說出
我們曾用無知的筆墨涂染過多少貞潔?
這一天是理想的長眠日
有時死于飛翔也不失為一種崇高
當你順從了命運,許多誓言被遺棄在
銹色斑斑的琴弦里。在墻與墻空隙
我看見常青藤變得過于旺盛,它們的刺
深深扎進石頭的心臟,而迷惑的眼睛
是最危險的,因為我們聽到植物的呼吸
讓整個世界都充滿了金屬的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