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古藏傳佛教旅游資源溯源

隨著全國各地佛教旅游活動的展開，內蒙古的佛教旅游資源也顯示出了越來越強勁的吸引力。截至2006年底，內蒙古全區共有佛教活動場所161座，其中漢傳佛教活動場所45處，藏傳佛教寺廟116座，這些寺廟絕大多數屬格魯派(黃教)，只有巴彥淖爾市阿貴廟是寧瑪派(紅教)。這說明內蒙古地區境內的佛教流派以藏傳佛教，尤其是格魯派占主導地位。

內蒙古著名的藏傳佛教寺廟有呼和浩特市的大召、席力圖召，包頭市的五當召、美岱召，鄂爾多斯市的準格爾召等等。這些寺廟大部分形成于北元及其以后時期。產生在西藏的藏傳佛教極大地影響了內蒙古的佛教旅游資源，藏傳佛教如何傳播到內蒙古地區并造成了今天的影響，正是本文所要探討的問題。

一、引言

藏傳佛教（俗稱喇嘛教）是佛教的一個分支，約在公元前七世紀，從印度傳入西藏。藏傳佛教形成之后，經過幾百年的發展，出現了許多的教派。大約從十一世紀中期開始，有寧瑪、薩迦、噶當、噶舉等派別。十三世紀后期，在元朝政府的扶持下，薩迦派掌握了西藏地方政權，形成“政教合一”的體系。十五世紀，宗喀巴針對薩迦、噶舉等教派的一些喇嘛追逐權勢、裒斂錢財、生活糜爛、戒律廢馳的現狀，倡導宗教改革，主張僧人嚴守戒律，過嚴格的宗教生活，注重修習次第，調整顯、密宗的關系，1409年，藏傳佛教的又一個教派格魯派正式形成。

二、藏傳佛教在蒙古地區的初步傳播

據研究，蒙古族和藏傳佛教的初步接觸，是在成吉思汗時期，而藏傳佛教正式傳入蒙古社會，是窩闊臺汗時期，史學界一般認為：其肇端始于闊端。元世祖忽必烈皈依藏傳佛教，以八思巴為帝師，使藏傳佛教進入蒙古宮廷，成了元朝的統治宗教，但是，這一時期藏傳佛教主要在王公貴族中傳播，而未在下層蒙古族人們中廣泛傳播。

1368年元室北遷以后，明朝和蒙古之間一直征戰不斷，明朝控制蒙藏之間的交通要道，使西藏喇嘛前往東蒙古道路受阻，原始落后的薩滿教在蒙古地區再次活躍起來，藏傳佛教在東蒙古地區也隨之逐漸消失。

由于明朝政府對蒙古政策的影響，在西北的瓦剌逐漸強大起來。瓦剌統治的地區是藏傳佛教的主要活動地區之一。這主要是因為瓦剌處于西北地區，該地區佛教比較盛行，而且其周圍的部、衛等都信仰藏傳佛教，在互相的往來過程中，對瓦剌的藏傳佛教也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1437年（正統二年），明英宗命瓦剌順寧王脫歡使臣哈馬刺失力，為茲善弘化國師，大藏為僧錄司右覺義……初，哈馬剌失力自陳屢來朝，厚蒙恩賚，乞賜名分，以便往來行在，禮部以聞，故有是命，乃賜哈馬剌失力僧衣一襲。后來，明英宗命“瓦剌僧人也克出脫里也為都綱，賜冠帶僧衣等物”。

1446年(正統十一年)，瓦刺太師也先所遣朝貢灌頂國師剌麻禪全精通釋教，乞大賜封號，并銀印、金襕袈裟及索佛教中合用五方佛畫像，鈴、桿、饒、鼓、纓絡、海螺、咒施法食諸品物。事下禮部議。尚書胡濙等以為無稽無舊例，請裁之。上曰：朕撫御外夷，……惟祖宗成憲是式，今也先妄求，既無舊例，豈可免徇，其勿與。

明景泰三年（1452），也先又別為其國師三答失里，番僧撒灰帖木兒等奏求僧帽、僧衣、佛像、帳房、金印、銀瓶、供器等項，俱不允。

正統、景泰年間介入明蒙關系的番僧喇嘛更多。土木之變英宗被俘，也先叫“原來我每處做使臣的哈巴國師、哈者阿里平章”來辨認是否是真的大明皇帝。這里的哈巴國師就是喇嘛，時距元朝覆滅已經八十多年，似乎蒙古與西藏之間仍保持一定的聯系，包括宗教人員的往還。這些喇嘛僧侶，一般為薩迦(花教)、寧瑪(紅教)等宗派。

在瓦剌的影響下，兀良哈三衛、赤斤蒙古衛等似乎也還有藏傳佛教的蹤跡。

1389年（洪武二十二年）明朝政府設泰寧、朵顏、福余兀良哈三衛，幾乎同年，朱元璋頒《敕僧亦鄰真藏卜》云“今特敕本僧，仍住持泰寧萬壽寺”。張爾田指出：“案《華夷譯語》有僧亦鄰曾藏卜，乃住持泰寧萬壽寺?！峨穭t》明初（兀良哈）三衛供養之喇嘛，蓋亦紅教也。

赤斤蒙古衛都督金事且旺失加“奏請建寺其地山中，乞顏料及工匠?！?/p>

瓦剌太師也先在景泰五年（1454年）被殺后，瓦剌逐漸變弱，后來又受到東蒙古的襲擊，向漠西遷移，紅教的傳播隨之逐漸消失，黃教慢慢興起。

三、格魯派（黃教）在蒙古地區的傳播

盡管蒙古地區當時還有藏傳佛教勢力的殘存，但畢竟此時的藏傳佛教沒有深入蒙古族民間?！懊晒啪葱劈S教，實始于俺答。”

1571年(隆慶五年)，俺答汗受封為順義王，與明朝政府結束多年的對抗，建立了良好的關系。同一年，高僧阿興喇嘛就到蒙古地區傳教。阿興喇嘛會見了俺答汗，勸他如果阪依佛教，敬奉三寶，將如圣轉輪王般遍地揚名”。俺答汗接受了阿興喇嘛的說教，將其主要精力轉向藏傳佛教，一度向明朝請求經典與僧人。

1572年(隆慶六年)正月，順義王俺答向明朝“請金字番經，及遣剌麻番僧傳習經咒”，次年再請“選得金字番經并剌麻僧為傳誦經典”，由于明朝政府認為佛教可以“開導虜眾，易暴為良”，于是多次頒賜“番經”，并派京中藏僧札巴、班麻等數往傳教。

由于明朝所遣的番僧多為紅教，滿足不了俺答汗懷念向往建立“八思巴喇嘛、薛禪汗二人所建無比的經教世政”的需要，1572年（隆慶六年）阿興喇嘛向俺答汗提出邀請三世達賴索南嘉措的建議，得到了俺答汗的支持。而后俺答汗三次派人禮請三世達賴，1578年(萬歷六年)五月，終于在青海的仰華寺(察卜齊雅勒廟)與三世達賴進行了會晤。

據說，“是時漢人、土伯特、蒙古、衛果爾(畏吾兒)喇嘛等聚集十萬余人”。在這次會晤中，索南嘉措宣稱，“阿勒坦汗爾為曩昔青吉斯汗之孫胡必賚徹辰汗之時，我為薩斯嘉班第達之侄瑪第都瓦雜帕克巴喇嘛”，兩人分別是忽必烈和八思巴的轉世。同時，雙方“如同昔日之法王施主”一般互贈了封號：俺答汗贈予索南嘉措“圣識一切瓦齊爾達喇達賴喇嘛”尊號；三世達賴喇嘛索南嘉措也贈俺答汗尊號“咱克喇瓦爾第徹辰汗”。

這次會見，“索南嘉措宣講戒律的風采，感染了蒙古貴族，十二土默特之一百零八人成為班第(小喇嘛)、脫因(和尚)”。據《安多政教史》，這一百多人中有鄂爾多斯、土默特和永邵卜三部的王族成員，其中包括了后來專門代表達賴喇嘛與蒙古各部王公聯絡的東科爾呼圖克圖二世。

這次會見，為黃帽派藏傳佛教在蒙古族地區的廣泛傳播，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在索南嘉措與俺答汗會晤的當年，俺答汗在青海修建了恰卜恰(今青海共和)大乘法輪寺，索南嘉措為寺院舉行了盛大的開光儀式。

1579年，俺答汗率眾返回土默特，索南嘉措囑咐俺答汗說：“大汗汝返回蒙古之后，應念父母一切眾生的利益，廣泛傳揚發展佛教，牢固確立博爾桑瑚瓦喇克之界”。“以寶中之最金銀等各種珍寶，精修尊薄伽梵釋迦牟尼之身像，使自佛教盛如太陽般時，汝將揚名如同梵天大力轉輪王?！彼髂霞未雽⒃诿晒诺貐^傳播和發展格魯派的事情交給了俺答汗。同時，索南嘉措又派遣滿珠錫哩呼圖克圖作為自己的代表，帶領一批喇嘛，隨同俺答汗前來土默特部。索南嘉措又叮囑阿拉坦汗說：“應請滿珠錫哩之化身呼圖克圖喇嘛前往，敬重彼勝喇嘛對同我一般，定要順從其言不以其言為非，彼尊者，將扶助宗教（使之發展）?！?/p>

俺答汗返回土默特后，為實現其諾言，在呼和浩特興建了蒙古地區第一個格魯派寺廟——大召。在阿拉坦汗的影響下，土默特部掀起了信仰格魯派喇嘛教、修建寺院的高潮。

在俺答汗的影響下，蒙古其他汗、諾顏也不甘落在俺答汗之后，他們為使黃教在自己的領地傳播盡了很大力量。

1582年俺答汗去世，遵照他生前愿望，第一代順義王黃臺吉派使者再次迎請三世達賴索南嘉措到青海。1586年，三世達賴索南嘉措抵達歸化城大召寺，在此給俺答汗所建的佛像開光。

在俺答汗的葬禮期間，索南嘉措廣泛接觸了各部諾顏和貴族官員，接受大批珍寶金銀等禮物，回贈各種封號。為藏傳佛教格魯派在蒙古地方興盛、發展，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因此，索南嘉措在蒙古各部封建貴族的心中，成為“偉大圣潔的圣人”，各部諾顏爭相邀請索南嘉措希望到自己的駐地宣講佛法，“十二土默特的施主諾延，相繼皈依清凈佛教之門”。

據蒙古源流（406）記載：索南嘉措前往喀喇沁萬戶處，途次有土默特之衛新、巴雅果特、博爾濟吉斯、毛明安之諸諾延請，得聞廣大精微之經，而獻無量之贄儀焉。

察哈爾部的圖們扎薩克圖汗，于1587年派遣阿穆岱洪臺吉為首的使節參加阿拉坦汗的葬禮的同時，表示“凡我察哈爾部眾，為宗教欲遣使請圣喇嘛（索南嘉措）”到察哈爾部傳教。索南嘉措當時派東科爾呼圖克圖前往傳教。1588年，圖們扎薩克圖汗又派來規模更大、人數眾多的使節團，正式邀請索南嘉措到察哈爾傳教。盡管索南嘉措未能成行，但是，在察哈爾部中興起了信奉格魯派的熱潮。

1587年，喀喇沁部白洪岱昆得楞汗、昆得楞岱青為首的喀喇沁萬戶使者，參加阿拉坦汗葬禮時，邀請索南嘉措到喀喇沁部傳教。據《阿勒坦汗傳》記載，“昆德楞汗、岱青為首喀喇沁萬戶，一心向往請去勝師達賴喇嘛，奉獻無限無量的布施”，當時，索南嘉措派遣阿尤喜固什為首的一批喇嘛赴喀喇沁部傳教。很短時間內，格魯派在喀喇沁地區迅速傳播和發展起來。

1588年，三世達賴索南嘉措應明朝皇帝之召，前往北京，途中親自在喀喇沁部傳教，并病故在該部吉噶蘇臺之地（今內蒙古正藍旗境內），根據格魯派的活佛轉世系統，出于政治上的種種考慮，認定四世達賴喇嘛轉世于俺答汗一系的蒙古世家。由于四世達賴兼有蒙古貴族和格魯派最高領袖雙重身份，更加速了蒙古方面對格魯派的昄依。而跟隨索南嘉措到喀喇沁部的一大批隨從喇嘛以后又留居喀喇沁部傳教。這對于格魯派在該部的傳播和發展，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因此，十六世紀末至十七世紀初，喀喇沁部已經成為內蒙古東部地區格魯派喇嘛教傳播和發展的中心。

當然，這一時期，在蒙古地區并不是只有格魯派的傳播，蒙古圖門扎薩克圖汗(1558-1593年)在皈依格魯派之前，于1576年曾“住見盤結腰力之噶爾瑪喇嘛，遂授禪教。”這里的噶爾瑪是指藏傳佛教的噶瑪派，從而開啟了在東蒙古六萬戶中傳播紅教的先河。另外，察哈爾部的林丹汗在宗教派別上也產生過動搖。不管是哪個教派，絕大多數蒙古王公都信奉了藏傳佛教，佛教在蒙古地區占了上風。

清朝積極扶持藏傳佛教，利用宗教加強對蒙藏地區的治理，這是清朝治藏地區方略的重要內容。在蒙古地區，在推行“盟旗制度”的同時，為了強化宗教的影響力，興建了一大批有影響力的寺廟，比如五當召、五塔寺、阿拉善延福寺等，這都是今天內蒙古藏傳佛教旅游資源的一部分。目前，內蒙古已經形成了以佛教景區、佛教寺廟、佛事活動為主要載體的佛教旅游資源，同時與佛教有關的自然風光、人文景觀和特色文化也都顯示了強大的旅游功能與價值。

（作者簡介：李志偉（1981-）男，重慶教育學院旅游系教師，研究方向：民俗旅游開發與旅游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