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戰爭控制是指戰爭指導者對戰爭的發生、發展、規模、強度及后果等有意識地加以限制和約束的行為。《管子》中的戰爭控制思想主要包括:“慎謀保國”、“國富者兵強”、“兵未出,計先行”。這些思想對于我們今天指導當前國家和軍隊建設,在從容應對未來戰爭中實現戰略完勝仍然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和啟示價值。
《管子》是戰國諸子中的重要著作,總結了管子輔佐齊桓公稱霸的歷史經驗。它蘊含著豐富的軍事思想,其中的戰爭控制思想是比較閃光的一點。所謂戰爭控制是戰爭指導者對戰爭的發生、發展、規模、強度及后果等有意識地加以限制和約束的行為。
一、“慎謀保國”的戰爭控制思想,啟示我們要以維護國家根本利益作為戰爭控制的出發點和歸宿點
《管子》中“慎謀保國”的戰爭控制思想的視角有兩個方面:
一方面,《管子》認為,軍隊是維護國家根本利益的關鍵,不能廢除。《管子》說:君之所以卑尊,國之所以安危者,莫要于兵。故誅暴國必以兵。兵者,外以誅暴,內以禁邪。故兵者,尊王安國之經也,不可廢也。(《參患》)它表明,決定君主尊卑、國家安危的因素中,強大的軍事力量最為關鍵,君卑國危是由于軍事力量弱小的緣故。《管子》對軍隊的職能“外以誅暴,內以禁邪”的定義在先秦的軍事著作中是很少見的,從對內和對外兩個方面指出了軍隊存在的必要性。
另一方面,《管子》認為戰爭要以維護國家根本利益為出發點和歸宿點。其在論述戰爭的危害性的同時,提出了“慎謀保國”的基本觀點。《管子》說,夫兵事者,詭物也。不時而勝,不義而得,未為福也。失謀而攻,國之危也。慎謀乃保國。(《兵法篇》)這句話是說,戰爭是變幻莫測的,進行戰爭是一種冒險的行動,“不義”、“不理”、“不時”的戰爭盡管可能取得軍事上的勝利和經濟上的利益,但并不意味著就是好事。智謀千慮,必有一失,一旦敗軍于千里之外,國家也就跟著危亡了。所以,《管子》強調:“成功立事,必順于理義,故不理不勝天下,不義不勝人”。(《七法篇》)《管子》所說的“理”,就是事物發展的道理,也就是規律性;所謂“義”,即正義,進行戰爭要順乎民心。對戰爭的危害性要“禁藏于胸脅之內,而禍避于千里之外,能以此治彼者,唯能以己知人者也”。(《禁藏篇》)這就是《管子》的先慎于己而后“治彼”,“以己知人”的“慎謀保國”的戰爭控制思想。我們可以把《管子》的作者對于戰爭控制的觀點概括為:首先強調“慎謀”,在慎謀的基礎上重戰,歸宿是保國。
《管子》這種慎戰思想,在當今仍然具有現實意義。國家利益是確定戰略指導的根本依據,戰爭控制要服務和服從于國家利益。國家的根本利益一般通過國家政治和對外政策體現出來。戰爭是政治的工具,戰爭服從政治需要,這既是對戰爭的總體控制,也是維護國家利益的具體表現。為使國家利益得到最大限度的維護,要盡可能把訴諸戰爭作為最后的手段。目前,我國處于相對穩定的和平時期,盡管周邊的態勢不甚穩定(比如C字包圍說),但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我們是處于戰爭準備時期,因此,我們要珍惜時代賦予我們的有利條件,抓緊進行經濟建設和國防建設,從而擔負起對內對外的歷史使命。
二、“國富者兵強”的戰爭控制思想,啟示我們要在發展經濟的基礎上積極營造利于戰爭控制的條件和形勢
《管子》中“國富者兵強”的戰爭控制思想中突出經濟的巨大作用:
《管子》把物質財富是否充裕看作是戰爭勝負的根本條件。認為發展生產是富國強兵的根本途徑,只有生產發展了,才能糧多財厚,國用充足,軍隊才能強大,才能保證國家的安全。否則,“國貧用不足,則兵弱士不厲;兵弱士不厲,則戰不勝而守不固;戰不勝而守不固,則國不安也”。(《七法篇》)
《管子》把農業生產作為富國強兵的基礎。我國幾千年的封建社會,由于歷代統治者重農抑商,形成了商品經濟極不發達而農業經濟占主導地位的經濟社會。《管子》對戰爭同經濟關系的考察,在他那個時代的局限中首先是從重視農業生產著手的。《管子》認為衡量一個國家眾民、強兵、地廣、國富的標志就看農業生產搞得如何。作者在《治國篇》中集中表述了這一思想:“國富多粟生于農”,“國富者兵強,兵強者戰勝,戰勝者地廣。是以先王知眾民,強兵,廣地,富國之必生于粟也。故禁未作,止奇巧而利農事”。就是說,國富才能兵強,兵強才能戰勝,戰勝才能地廣。而國富、兵強、戰勝、地廣“必生于粟”,“多粟生于農”。所以,“家事”是“眾民、強兵、廣地、富國的基礎。進行戰爭不僅依賴生產的發展,經濟的鞏固,國家集中控制命脈也是一個重要條件。《管子·國蓄篇》中說:“利出一孔者,其國無敵;出二孔者,其兵半屈;出三孔者,不可以舉兵;出四孔者,其國必亡”。說明掌握國家經濟命脈,是關系到國家存亡、戰爭勝負的重大問題。道理非常明白,“一期之師,十年之蓄積殫;一戰之費,累代之功盡。今交刃接兵而后利之,則戰之自敗也”。(《參患篇》)用兵一次,幾乎耗盡幾代積累的財富,如果戰爭開始后才籌集資金,就等于自己首先失敗了。所以,“利出一孔”還是備戰的重要方面。
《管子》不但認識到戰爭勝負取決于社會的經濟條件,而且朦朧地猜測到消除戰爭的根本途徑是社會物質財富的不斷豐富。任何戰爭歸根到底都是由經濟利益引起的,而一定社會的經濟力量又是戰爭的物質基礎。一個國家經濟實力的強弱對戰爭的勝負具有重大的影響。要實現戰爭控制,不能僅憑主觀愿望,必須具備成熟的條件和有利的形勢。因此,平時要進行充分的準備,積累進行戰爭控制的實力,遏制戰爭的爆發。縱觀近代中國,中華民族之所以能夠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離不開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和軍隊的現代化建設,因此,《管子》強調在發展生產的基礎上積極營造利于戰爭控制的條件和形勢,對于我們具有非常重要的借鑒意義。
三、“兵未出,計先行”的戰爭控制思想,啟示我們要以靈活運用多種方式對未來戰爭實施整體控制
《管子》中“兵未出,計先行”的戰爭控制思想突出一個“謀”字:
《管子》重視謀略在戰爭控制中的重要作用,認為“立于謀,故能實,不可侵也”。(《玄宮》)把謀略看作是“不可侵”的先決條件。提出了“爭強之國,必先爭謀”,(《霸言篇》)“明謀而適勝”的主張,強調作戰指導者運籌帷幄的判斷藝術、軍事決策的靈活性是“勝敵國”、“霸諸侯”的關鍵。軍隊能“小征而大匡”,根本的道理就在于“計先定于內”,先勝而后求戰,也就是在戰前運用謀略實施戰爭控制。《管子》在《七法篇》中說:故凡攻伐之道,計必先定于內,然后兵出乎境。計未定于內,而兵出乎境,是則戰之自敗,攻之自毀也。
在《參患篇》中作者進一步強調:“小征而大匡,不失天時,不空地利,用日維夢,其數必出于計”。顯然,《管子》所講的計,是指運籌謀算,是戰爭指導者對軍事行動中“數”和“形”這些客觀情況進行精心組織和施工的過程。在這個意義上說,“計”是“數”和“形”的主觀形式;敵我雙方客觀存在的“數”和“形”是“計”的客觀內容。通過“計”或謀這一主觀形式揭示“數”和“形”的內在本質,從而把握軍事行動的數量關系指導戰爭進程。《管子》把對敵我雙方“數”和“形”計劃謀算的結果叫做“計數”。所以,計數就是在對敵我雙方客觀全面分析、比較、計劃謀算的基礎上形成的戰爭指導計劃的作戰原理,是作為觀念形態的主觀與客觀的統一,也是比“計”更深層的概念。因此,《管子》把“計數”擺在“為兵”的七個基本原則的位置上加以闡發,認為“舉事必成,不知計數不可”。(《七律篇》)“不明于計數,而欲舉大事,猶無舟楫而欲經乎水險也”。(《七律篇》)就是說,不懂得運用計謀對戰爭實行有效控制,就好像沒有船槳而想渡過急流險灘一樣危險。
從《管子》的計謀思想中我們可以領悟出戰爭控制思想。戰爭是交戰雙方展開的綜合較量。政治、軍事、經濟、科技、外交、地理、文化、心理等因素對戰爭都有著獨特的作用和影響。很難單純從軍事角度對戰爭實施有效的控制。成功的戰爭控制都是運用多種方式整體作用的結果。要充分發揮多種方式對戰爭的影響和牽制作用,盡量增大己方對戰爭的控制力和敵方進行戰爭的阻力,實現對戰爭的整體控制。戰爭中要圍繞國家利益,對戰爭目的、戰爭力量、戰場空間、戰爭手段、戰爭節奏等進行整體控制,使國家的根本利益與一般利益、當前利益與長遠利益、全局利益與局部利益等相互協調和兼顧。
(作者單位:南京政治學院政治工作進修系三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