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被放任時空變遷的情境之中,定位于中國內地和外部世界的關節點上
1932年,法國神父衛德驥拍下了這樣一張照片:一個面對鏡頭的農民正肩負背簍站在黃浦江邊,身后隱約可見外灘洋人矗立的和平女神像與海關大樓,這兩部分中間是幾個身著長衫的城里人:小知識分子、商人或者職員——城市與鄉村,列強與中國,這張照片如此從容地顯現了近代以來中國的緊要關節。
而我們會發現某些似曾相識的東西,直至今天的網絡時代依然若隱若現。時間會銷蝕個體的生命,卻沒能帶走一個城市的容顏和氣息。
1995年,上海市政府遷出外灘原匯豐銀行大廈。修繕人員在這座1923年落成的新古典主義建筑拱頂內部,發現了意大利工匠于初建時繪制的系列馬賽克裝飾畫,在八個被描繪的國際大城市中,統領著上海的圖繪是航海女神,女神右側是長江,左側是海洋,上海被放在時空變遷的情境之中,定位于中國內地和外部世界的關節點上。
1899年,上海英美租界改稱國際公共租界,此后外國人數量迅速增加。最多的時候,上海云集了58個國籍的外國人。上世紀30年代末,外國人數量曾經攀到過15萬人的峰值。而在70年代末,這個數字跌到過700人的谷底。
目前常年居留上海工作、學習、生活的外國人達10萬以上。早在不經意間,外國人就已融入了上海灘的日常生活。金發碧眼的女郎,人高馬大的小伙子,兩鬢染霜的紳士,衣著艷麗的老嫗,標準的“洋娃娃”——形形色色的老外,他們和普通上海人吃一樣的早點,一起擠公交、乘地鐵,一起進超市購物,一起排隊在ATM機上取款,一樣揚招出租車,一樣在路邊喝著咖啡,一樣盛裝出現在大劇院觀看演出。
在許多小區里,洋居民就是我們的鄰居。他們將不同國度物質和精神的舶來品帶到上海,這些東西潛移默化改變著我們的觀念意識和生活形態,攪動著各個層面,社會政治經濟網絡、基層生活的共同體、文化表達與交往形式,等等,在所有細節上都烙下了印跡。
作為上海當代最具代表性的新聞攝影師,從上世紀80年代初開始,雍和就一直關注這個題材。他的許多照片和新聞有關,但新聞往往只是一個言說背景。雍和想觀察的是外國人在這里所發生的一切,究竟和大多數普通民眾有著什么樣的關系,這一切是怎樣影響我們方方面面社會生活的,我們又作出了怎樣的反饋。
正是通過這些照片的提示,我們可以在時代和社會的關節點上找到視覺支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