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一本普通的音樂傳記。盡管這里有王洛賓的兒子王海成提供的很多珍貴的音樂手稿和老照片,但是讓這本傳記真正具有價值的是作者講述的故事:王洛賓留在大西北的故事,王洛賓在獄中用莫合煙以及省下的口糧換民歌的故事,王洛賓那一首首歌曲背后的傳奇故事。
用時下的話說,我是王洛賓先生(按我母校北京大學的“方言”,“先生”在這里的意思是“老師”)的“粉絲”,這要從1956年在山東膠南上高中第一次聽到他的《跑馬溜溜的山上》算起。
他的歌曲源自普通百姓的生活,又升華為各族人民對真、善、美的追求,淺顯高雅,意切情真,久唱不衰,令多種群體久聽不厭。
他純樸實在,在舊社會和上世紀50年代70年代受過委屈,但忠于祖國和人民、敬重華夏文明的初衷堅定不移。他到哪里,就把哪里當故鄉,不問是甘肅、青海,還是新疆。他對寶島臺灣的音樂生活也真誠關心。對外國,他不嫌貧愛富,凡優美的旋律都虛心借鑒。他對同行寬厚,對個別閑言,從不計較。有的歌手把《在那遙遠的地方》中“我愿流浪在草原”唱成“我愿拋棄財產”,對此他說,我當時沒有什么財產可拋棄,寫不出這樣的詞,但又表示,現在的人愿這樣唱,就這樣唱吧。
1984年,在意大利的一次國宴上,我碰巧與歌唱家帕瓦羅蒂鄰座。當時我不認識他,很是尷尬了幾分鐘。我們就歐洲文藝復興先驅但丁等話題愉快交談后,我特意為他介紹王洛賓的藝術造詣,他立即興奮起來,說他本應知道這位中國西部歌王。我們因此成了朋友,這是洛賓先生第一次為我個人的工作幫了忙。2001年,帕瓦羅蒂為支持北京申辦奧運在故宮與中國的王霞、幺紅、馬梅等聯袂演唱時,我又記起此事。
1994年6月,我作為中國常駐聯合國代表,邀請正在美國講學的洛賓先生到聯合國哈馬舍爾德禮堂出席王洛賓作品演唱會。他欣然接受,以8l歲的高齡,為義務演唱的紐約華僑、華人和留學生即興伴舞。一會兒扮“達坂城的姑娘”,一會兒扮掀新娘蓋頭的新疆維吾爾族青年,受到聯合國文化活動史上前所未有的熱烈歡迎。我對現場來自一百多個國家的觀眾說:“聯合國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政府間國際組織,每日聽到的消息大多是戰爭和災情,王洛賓卻為我們帶來了歌聲。剛才王先生告訴我,他為自己是中國人而驕傲,那么,所有喜歡中國民歌的人,也會為中國有個王洛賓而驕傲。”我在異國他鄉從來沒有那么高興過。音樂會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秘書長向洛賓頒發了“東西方文化交流特殊貢獻獎”。他成為獲此獎項的第一位中國公民。這次演出是他對祖國多邊外交又一次無法替代的具體支持。
王洛賓的貢獻超出了音樂范疇。他的歌有利于人們的身心健康,民族團結和社會和諧,甚至有利于經濟發展。在英國斯特拉特福市參觀和在奧地利薩爾茨堡參加國際會議時,我想到,這兩個小城市的旅游業出奇地發達,還不是因為分別出了戲劇家莎士比亞和作曲家莫扎特?我國青海、新疆兩大省區在國內外旅游業知名度那么高,洛賓先生恐怕也功不可沒。
馬克思說,音樂是人類的第二語言;雨果說,音樂是思維著的聲音;冼星海說,音樂是陶冶性情的熔爐。在我心中,音樂還是不需要護照、簽證和特別授權的友好使節。中國好人多,好音樂多,洛賓先生的人品和作品便是范例之一。他一生經歷了許多挫折,卻給中國和世界奉獻了更多的美麗和歡喜。我的山東沂蒙老鄉言行一和大西北邊疆好友王海成鼎力合作,醞釀三載、歷時數月寫成的這本書,一定會給讀者帶來愉悅和啟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