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不記得,有這樣一個天堂?
隨便披一床花里胡哨的床單就開始幻想自己是傾國傾城的公主;握一根外公的拐杖就變成至高無上的女王;玩具和糖果總是隨時隨地陪伴;每天的功課只是守在電視機前,為著動畫片的精彩手舞足蹈,歡樂開懷。
——那是怎樣的笑靨如花的時光呀!
消瘦了回憶,擠進時光的縫隙,倒帶,讓我再重溫一遍那個無知無邪、瑣碎溫暖的童年。
陽春三月,天是最安靜的淺藍色。家鄉有種桃樹的習俗,房前屋后,都是詩中所描繪的“人面桃花相映紅”了。我挑了一個最相宜的日子,跑到村子中間,雙手叉腰氣運丹田地大吼一聲:“快——出來!放——風箏!”不多時,定會有三五好友一邊回應我,一邊腳踩風火輪似地朝我奔來。
只是,沒能猜中那個“人面不知何處去”的結局。
風箏只有一個,還是我做了一百道算術題才向媽媽換來的,但這絲毫沒能影響到我們的興致。走在路上,哼一首不知名的童謠,不多時,便來到屋旁的田野。正是油菜花搖曳的時節,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竟似掙脫土地的束縛般,兀自連到天邊。開始選定一條田間小徑,我們放起了風箏。
五六個人一只風箏,分配問題總是得由我這個“風箏持有人”來解決。讓誰先放,是我這個風箏持有人的特權,伙伴們也很曉得這一點,都“毫不吝嗇”地拿出自己的零食塞給我,我自然也很“公平”地挑出送得最合我心意的人。
那時的生活簡單隨性,愛笑,愛鬧。什么時候,我才能再次擁有那樣的日子:只要擁有一只簡單的風箏,就能滿足得像擁有整個世界。
“一,二,三,放!”清脆的笑聲伴著陣陣的風聲揚起,風箏就呼啦啦地飛上天際。線軸轱轆轆地轉幾圈,很快,便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軸架和一根細細的線,系著一整只風箏的重量。
我一直不明白小時候的風箏為何能那樣容易放飛,是因為質量好?還是因為沒有背負一點壓力,所以才能輕而易舉地與云比肩。
“啪!”時光老人威嚴地拍一拍手,記憶便就此中斷了。跌倒在地上時,再沒有寵溺的手肯來拉我一把,只聽見有不耐煩的聲音傳來:“快站起來!這么笨手笨腳的!”這樣嚴厲的呵斥從未有過,于是手足無措地在那里,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卻又聽見:“這么大個人了說你幾句就哭,嬌氣!”
我愣住,哦,原來心心念念的長大,竟是這般模樣。
那么好吧,如果,真的可以飛出那片湛藍的天際,我愿意放開手中這根牽掛著的線。也許早該知道,只有桃花才會沒心沒肺地年年笑春風。
常常想離開童年到底是不是一瞬間的事,但現在慢慢開始釋然。學著用上揚的嘴角,補滿時光的每一個角落,等再回頭望時,讓每一個角落,都開滿最燦爛的花。
那些最奢靡的花應該都會開在青春飛揚的日子里,任你盡情起舞。童年有著我們最無憂無慮的時光,但青春的歲月同樣也會精彩紛呈,即使有壓力、有責任,也不會影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