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倫斯.布洛克筆下的雅賊

《別無選擇的賊》

[美]勞倫斯·布洛克著，

王凌霄譯

新星出版社2010.1

定價:23.00元

前一段時間，我一直在讀勞倫斯·布洛克的小說——像馬修·斯卡德系列的《行過死蔭之地》、《惡魔預(yù)知死亡》、《死亡的渴望》等等，每一本我都讀得津津有味，有時甚至還會達(dá)到廢寢忘食的程度。這對于平常不大閱讀偵探作品的我而言，不能不說有點異常。最近，我又開始閱讀勞倫斯·布洛克的“雅賊”系列——還只是剛剛讀過了這個系列的第一部《別無選擇的賊》，我就不得不承認(rèn)，我已經(jīng)迷上了勞倫斯·布洛克筆下的那位“雅賊”，而與之同時，我也又一次領(lǐng)略到閱讀勞倫斯·布洛克小說的那種讓人心醉神迷、不忍釋手的感覺。

《別無選擇的賊》中的男主角是一位扒竊高手，一位喜歡獨(dú)來獨(dú)往的開鎖專家。但這位名叫伯尼·羅登巴爾的賊并不是一個泛泛之輩，當(dāng)然更不是我們印象中的那種形象猥瑣、鬼鬼祟祟的梁上君子。首先，伯尼·羅登巴爾喜歡讀書，比如吉卜林的小說、斯賓諾莎的哲學(xué)，諸如此類。他有著自己做人的準(zhǔn)則和價值觀，同時，他還是一個“挺講究，愛整潔的小偷”，有著精辟的人生見解，有著不俗的藝術(shù)品位。這些，似乎很難讓伯尼·羅登巴爾與“賊”這個稱謂劃上等號，看起來他反而更像是一個優(yōu)雅的、孤獨(dú)的紳士，或者說是一個略帶憂傷的文人。其次，伯尼·羅登巴爾顯然并不將偷竊看作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他不僅將偷竊當(dāng)作一項用以糊口的職業(yè)，甚至還格外享受開鎖入室的那一瞬間所帶來的令人戰(zhàn)栗的過程。他說:“我所有的長處，都只能讓我做個賊。”而事實的真相是，在這個傳統(tǒng)的價值觀念遭遇全面顛覆的年代，對于做賊，已然是英雄末路的伯尼·羅登巴爾根本就別無選擇。

講述這樣一個“雅賊”的故事，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過，我所說的“有意思”并不單指小說曲折的故事情節(jié)，雖然勞倫斯·布洛克筆下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的故事情節(jié)的確很刺激、也很迷人，但他的小說卻不是、至少并不完全是靠曲折的故事情節(jié)來吸引人。事實上，勞倫斯·布洛克的小說迷人的元素很多，至于我個人最感興趣的，還在于他對伯尼·羅登巴爾這個“雅賊”形象的塑造上。我覺得，與其說勞倫斯·布洛克在講述一個探案故事，不如說他是通過一個探案故事，展示了一種刻意對抗這個物化時代的、叛逆的生活態(tài)度。在勞倫斯·布洛克看來，做賊，顯然并不是一個只屬于個人的道德問題，而是一個更為普遍的社會問題。從某種意義上，也許可以這么說，伯尼·羅登巴爾的做賊的選擇，固然取決于他所坦陳的“愛偷東西——愛就是愛”，但究其實質(zhì)，卻也未嘗不是他無法迎合社會變遷的必然結(jié)果——伯尼·羅登巴爾顯然看透了這個社會的行事規(guī)則，他明白追求絕對的公平與正義，如同追求十全十美的人生一樣徒勞無益。他既無意對抗體制，更不能同流合污，最終的結(jié)果，就只有選擇逃避、選擇疏離，以“雅賊”的身份去書寫另一個世界的傳奇。

一個人迷上什么，總需要有一些說得過去的理由。我總結(jié)了一下，我之所以會迷上勞倫斯·布洛克筆下的“雅賊”，一方面是因為“雅賊”的生活方式讓我感到親切——我們每個人的心中其實都有一點懷才不遇的情結(jié)，常常會為自己的境遇氣不順、鳴不平，而一旦看到這個邊緣社會的末路英雄，就會不知不覺地產(chǎn)生出一絲惺惺相惜的感覺。另一方面，“雅賊”的生活哲學(xué)讓我感到共鳴，他說:“我們是不完美的生物，在不完美的世界過著不完美的生活，只要盡力也就行了。”是他讓我知道，即便你被這個世界徹底放逐，也依然可以生活得有聲有色、富有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