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長江中游城市群的構建

摘要：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歷了以沿海地區開放開發戰略為標志的區域非均衡發展階段和以西部大開發、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中部崛起戰略為標志的區域經濟協調發展階段，國土開發格局相應地由沿海先行進入到沿海沿江并重時代，而沿江發展戰略也由長三角地區向整個長江流域推進。構建長江中游城市群，對于統籌長江流域和全國國土開發、促進中部崛起、構建新的經濟增長極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

關鍵詞：城市群；開放開發；區域經濟

中圖分類號：F291 文獻標識碼：Ａ文章編號：１００３－８５４Ｘ（２０10）12－００29－０5

一、長江中游三省城市群發展概況

1. 武漢城市圈

武漢城市圈是湖北省和武漢市領導2002年初采納省社會科學院學者建議而設立的，其范圍包括武漢、黃石、鄂州、孝感、黃岡、咸寧和仙桃、潛江、天門等9個城市。2007年12月，國務院批準武漢城市圈為全國資源節約型和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武漢城市圈國土面積為5.78萬平方公里，占湖北省的31.1%，其環境及自然條件優越，城市密集度較高，經濟基礎良好。2009年，武漢城市圈以全省52.4%的人口貢獻了全省60.07%的GDP、53.7%的地方財政一般預算收入、61.44%的社會商品零售總額，實際利用外資占到了全省80%以上，是湖北省經濟實力最強的核心區（見表1）。武漢城市圈地處中部地區六省的中心位置，這種“中部之中”的綜合區位優勢，使其起著承東啟西、連南接北的獨特作用。

2.“3+5”城市群

“3+5”城市群是以長株潭城市群為基礎拓展而來的。長株潭城市群最初是根據1982年湖南省社會科學院學者的建議而設立的，其范圍包括長沙、株洲、湘潭三市，面積2.8萬平方公里，占全省面積的13.2%。2007年12月，與武漢城市圈同時被國家批準為全國資源節約型和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2006年11月，湖南省正式提出“‘3+5’城市群”概念，即在原長株潭的基礎上，納入了益陽、婁底、岳陽、常德、衡陽五市。“3+5”城市群面積達到9.6萬平方公里，占全省面積的45.3%。2009年“3+5”城市群人口達4138.16萬人，地區生產總值10347.48億元，地方財政一般預算收入537.01億元，分別占全省的59.97%、80.02%、63.55%，2008年實際利用外資達31.87億元，占全省的79.58%，是湖南省經濟發展的核心增長極（見表2）。

3. 鄱陽湖生態經濟區

2005年初江西提出以南昌、贛州、撫州為中心建設3個城市群的設想，2006年12月江西省委采納江西省社科院建議決定集中精力先行建設以南昌為中心的環鄱陽湖城市群。2008年江西省決定建設的鄱陽湖生態經濟區2009年12月經國務院批準正式上升為國家層面的區域發展戰略。鄱陽湖生態經濟區與環鄱陽湖城市群在空間上是重合的，國務院批復的《鄱陽湖生態經濟區規劃》提出目標之一就是建設“長江中游地區新的城市群”，因此，鄱陽湖生態經濟區實質上仍然是一個城市群。

鄱陽湖生態經濟區面積達5.12萬平方公里，占江西省國土面積的30%，承載了全省近45.6%的人口。2008年實現地區生產總值3948億元，占江西省GDP的60.92%；固定資產投資額和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均占到全省的50%以上；同時，該地區也是江西省經濟對外開放的主要窗口，2008年實際利用外資達到23.05億元，占到全省的63.32%（見表3）。

表3鄱陽湖生態經濟區2008年主要經濟發展指標

單位：萬人、億元

4. 宜荊荊城市群

2002年，湖北省社科院學者提出建設“宜荊荊城市圈”（即“宜荊荊城市群”）。湖北省2010年《政府工作報告》指出，“積極推進新型城鎮化，在抓好武漢城市圈建設的同時，逐步

形成‘宜荊荊’(宜昌、荊州、荊門)等新的城市群”。其中宜昌作為省域副中心城市和湖北長江經濟帶上段的中心城市，其經濟實力和總量在全省僅次于武漢；荊州是湖北長江經濟帶中段的中心城市，文化底蘊深厚，輕工業發展迅速；荊門是湖北傳統的老工業基地，重化工業基礎良好。宜荊荊城市群面積達4.81萬平方公里，占全省面積的25.87%。2009年總人口達到1349.74萬人，實現地區生產總值2553.95億元，分別占全省的23.6%和19.9%；而固定資產投資總額、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和地方財政一般預算收入等主要經濟指標分別占到全省的18.3%、19.31%和11.71%（見表4）。經過多年的發展，三地產業融合趨勢不斷增強，市場一體化不斷推進，已具有城市群雛形，廣大干部群眾建設城市群的熱情高漲。

二、構建長江中游城市群符合國家主體功能區要求

上述四個城市群，由于地跨三省，迄今尚未形成有機整體。以四個城市群為基礎構建長江中游城市群，符合國家相關戰略，特別是符合國家主體功能區規劃的要求。

2006年3月14日，十屆人大四次會議表決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一個五年規劃綱要》專列“推進形成主體功能區”一章。《綱要》根據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現有開發密度和發展潛力，統籌考慮未來我國人口分布、經濟布局、國土利用和城鎮化格局，將國土空間劃分為優化開發、重點開發、限制開發和禁止開發四類主體功能區。所謂優化開發區域，是指國土開發密度已經較高、資源環境承載能力開始減弱的區域；所謂重點開發區域，是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較強、經濟和人口集聚條件較好的區域；所謂限制開發區域，是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較弱、大規模集聚經濟和人口條件不夠好并關系到全國或較大區域范圍農產品供給安全或生態安全的區域；所謂禁止開發區域，是指依法設立的各類自然保護區域。按照主體功能定位調整，完善區域政策和績效評價，規范空間開發秩序，形成合理的空間開發結構。

國務院明確要求編制全國和省兩級主體功能區規劃，到2020年全國基本形成主體功能區布局。2010年6月12日，國務院常務會議通過了《全國主體功能區規劃》。《規劃》將環渤海地區、長江三角洲地區和珠江三角洲地區列為“國家優化開發區域”，其發展方向是：改變依靠大量占用土地、大量消耗資源和大量排放污染實現經濟較快增長的模式，把提高增長質量和效益放在首位，提升參與全球分工與競爭的層次，繼續成為帶動全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龍頭和我國參與經濟全球化的主體區域；中原地區、長江中游地區、成渝地區、呼包鄂地區、哈長地區、東隴海地區等地區被列為“國家重點開發區域”，其發展方向是：充實基礎設施，改善投資創業環境，促進產業集群發展，壯大經濟規模，加快工業化和城鎮化，承接優化開發區域的產業轉移，承接限制開發區域和禁止開發區域的人口轉移，逐步成為支撐全國經濟發展和人口集聚的增長極。

可以看出，國家三大優化開發區域是目前中國經濟發展的龍頭，也是現實的三大增長極；而“國家重點開發區域”是對全國區域協調發展具有重大意義的城市化地區，其中有幾個重點開發區域的城市群框架初步形成、具備一體化條件并有可能發展成為新的大城市群。長江中游地區是唯一地跨三省的重點開發區域，最有希望率先構建一體化的大城市群。

構建大城市群，需要一個中心城市。根據形成主體功能區的要求和中部地區發展的需要，武漢應當建成這樣的中心城市。2009年的9月國務院通過的《促進中部崛起規劃》提出“以武漢為中心，依托黃金水道，壯大宜昌、荊州、岳陽、鄂州、黃岡、黃石、九江等沿江城市綜合經濟實力，打造產業集聚走廊。”2010年3月，國務院對武漢市城市總體規劃作出批復，將武漢定位為“我國中部地區的中心城市”。很顯然，武漢應當是長江中游城市群的中心城市。

構建長江中游城市群，可使這一地區的城市分布更符合齊普夫法則（Zipf’s Law），即第二位城市的人口是最大城市的1/2，第三位城市是最大城市人口的1/3，余類推。首位城市與第二位城市的城鎮人口之比，稱為“城市首位度”。一般認為，城市首位度等于或略小于2表明結構正常、集中適當，大于2則有結構失衡、過度集中的趨勢。人們常說，在湖北，武漢“一樹獨大”，致使武漢城市圈和湖北省的城市首位度太高（分別為7.9和5.8），不符合齊普夫法則。但如果把武漢納入長江中游三省來考察，首位度則可下降到2.87（即武漢/長沙）；如果將長株潭合并為“第二位城市”，則可下降到1.75。這是因為武漢從來就是一個具有全國性影響的大城市，它的輻射范圍從來就不僅限于湖北省，如果把它限于省內，自然首位度畸高。這也說明，武漢不能僅限于做武漢城市圈的首位城市，它有能力成為更大一個城市群的首位城市；也只有在更大范圍內，武漢作為首位城市才與齊普夫法則相吻合①。

三、以交通基礎設施為突破口構建長江中游城市群

1. 長江航運

長江中游在整個長江流域起著承上啟下、溝通全國東中西三大地帶的重要作用。“中游暢則長江暢，中部活則全國活”。現在三省和國家有關部委對此十分重視，可以以此為契機，通過進一步開發黃金水道，加強三省融合，特別是通過建設長江中游港口群，促進形成長江中游城市群（見圖1所示）。

圖1長江中游城市群范圍示意圖

2008年5月，湖北省委作出建設武漢新港的重大戰略決策。武漢新港地跨武漢、鄂州、黃岡、咸寧四市，總面積9300平方公里。在省政府的領導下，通過集中規劃、建設、投入，初步形成省市推進、四地聯手的態勢。2009年武漢新港吞吐量8657萬噸，同比增長4.11%。武漢新港正向著長江中游航運中心目標邁進，以長江黃金水道為紐帶，建設“億噸大港、千萬標箱”，打造集現代航運物流、綜合保稅服務、臨港產業開發為一體的現代港、國際港、樞紐港，并帶動長江中游地區的發展和繁榮。

在湖南，岳陽是其唯一臨長江城市，洞庭湖水系納三湘四水，水運網系向省域內延伸較廣。2009年，岳陽港完成貨物吞吐量6539萬噸，其中城陵磯港完成貨物吞吐量1653萬噸；長沙新港共完成貨物總吞吐量436萬噸，創歷史最高紀錄。一篇文章在闡述長沙市的優勢時寫道：“湘江北去，直奔八百里洞庭，開啟長沙藍色經濟文明的偉大征程。是長株潭城市群與武漢城市圈對接，共同承載‘中部城市引擎’的戰略之舉。北拓到洞庭湖后，長沙才真正成為通江達海的城市，長沙經濟也將由內陸經濟過渡到藍色海洋經濟。”②很顯然，湖南將港口和航運作為了兩大城市群、兩個試驗區的對接點。

在江西，九江是其唯一臨長江城市，而鄱陽湖水系基本上覆蓋全省。“十一五”以來，省政府加大水運投入，加快建設步伐，加大項目儲備，實現主要支流與長江干線協調發展，全面提升水運發展水平，推進內河航運又好又快發展。2009年九江港完成貨物吞吐量2308.1萬噸，在長江航運中的比重同比增加1.4%③。2010年4月江西省人民政府出臺《關于策應長江黃金水道建設提升水運發展水平的若干意見》，提出到“十二五”末，新增Ⅱ級航道156公里、Ⅲ級航道180公里，形成以長江、贛江、信江高等級航道為骨干的鄱陽湖高等級航道網。

國家有關部委規劃，在長江中游地區，打造以武漢新港為主體，以宜昌、荊州、黃石、長沙、岳陽、九江、南昌為綜合運輸主骨架，以中部地區重要港口為補充的國內綜合運輸中轉集散基地；重點建設一批適應能源、鋼鐵、化工原料、產成品、建材以及外貿物資等大宗貨物中轉的港口，加快建設鐵水聯運港；同時建設以冶金工業原料、產成品、建材轉運為主的一批中小型港口。可以預料，長江中游港口群的建設，必然大大推進長江中游城市群的形成。

2. 高速公路

目前，漢長昌高速公路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環線。從武漢出發，經咸寧―赤壁進入湖南，經臨湘―岳陽―汨羅―長沙―株洲―醴陵進入江西，經萍鄉―宜春―分宜―新余―樟樹―豐成―南昌―永修―德安―九江進入湖北，經黃梅―黃石―鄂州回到武漢，沿線經過22座縣以上城市，平均不到50公里一座。如圖2所示。

圖2 漢長昌高速環路圖

漢長昌高速環路的建成，加上（武）漢宜（昌）高速、武（漢）荊（門）高速、隨（州）岳（陽）高速、荊（州）岳（陽）高速、長（沙）常（德）高速、長（沙）永（州）高速、湘潭邵陽高速、南昌吉安高速、南昌上饒高速等交通通道，長江中游地區已成為全國高速公路最密集的地區之一，這十分有利于漢長昌地區成為全國市場中心，有利于武漢城市圈及宜荊荊城市群、長株潭城市群、環鄱陽湖城市群加強有機聯系，加速形成長江中游城市群。

3. 鐵路

三省之間，早有鐵路相互溝通。前幾年動車組的開行，漢長昌之間相互車程只需3小時，目前，漢長昌之間正在被高速鐵路進一步溝通。武廣高鐵的開通，帶動了“武廣經濟帶”的形成，尤其是高鐵貫穿中部強勢發展的兩湖地區，長沙到武漢僅為1小時，武廣高鐵不僅大大縮短沿線城市間的時空距離，而且提升了兩湖地區的經濟輻射能力，促進了兩大城市群的進一步合作。

在武漢至南昌之間，高鐵正分三段推進。其中，南昌至九江的昌九城際鐵路2007年6月28日開工建設，2010年9月20日正式開通運營；武漢至黃石的武黃城際鐵路2009年9月10日正式開工，預計2011年12月竣工；武黃城際鐵路也是正在規劃中的武九客運專線的“第一段”；剩余的黃石至九江段將在武九客運專線中建設，2010年3月4日，鐵道部和江西省就推進武九客運專線建設達成協議，預計2013年建成投入使用。該線路建成后，將直接推動環鄱陽湖生態經濟區快速對接武漢城市圈。屆時，漢昌之間同漢長一樣，乘高鐵也只需用1小時左右。

在南昌與長沙之間，由于滬昆高鐵的上馬，幾年之后的時間距離也有望拉近到1小時左右。漢長昌之間高鐵完全建成之后，漢長昌“3小時經濟圈”將演變為“1小時城市圈”。這個目標并不遙遠，很可能在“十二五”期間實現。

形成長江中游城市群，除了交通條件的“硬基礎”外，“軟條件”也不錯。成立于1987年的“武漢經濟協作區”覆蓋了整個長江中游城市群地區，是“為推動和加強區域經濟聯合與協作，促進我國中部地區和長江中游地區各城市加快發展，通過平等協商，自愿組成的區域經濟合作組織”。經過20多年的運作，協作區已成為我國中部地區規模最大、實力最強、影響最廣的區域經濟合作組織，也是在全國具有較大影響的區域合作組織。突破以行政區劃、單一地區或單一城市發展規劃，建立區域內產業分工體系，促進城市間各個要素的融合、和城市間市場銜接等。近年來，武漢經濟協作區明確的工作目標就是：以省會城市為中心，組建城市群（城市圈）；以城市群為基礎，相向發展，形成大的經濟圈。因此，構建長江中游城市群既是國家形成主體功能區的要求，也是武漢經濟協作區成員城市的共同心聲。長江中游城市群形成后，將擁有全國2.64%的國土，按2008年數據計，將占有全國7.86%的人口，7.27%的GDP、7.77%的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6.80%的固定資產投資規模、10.10%的實際外商直接投資，從而成為中國大陸繼長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環渤海之后第四個經濟快速增長的城市群地區，極有希望成為“第四增長極”。

注釋：

① 秦尊文：《長江中游城市群構建》，湖北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147頁。

②陳暄：《隨湘江流淌長沙尋找出海口》，《長沙晚報》2008年4月30日。

③胡萍：《江西向長江航運交“滿意答卷”》，《江西日報》2010年3月19日。

作者簡介：秦尊文，男，1961年生，湖北荊門人，經濟學博士，湖北省社會科學院研究員，湖北武漢，430077。

（責任編輯 陳孝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