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春天,我被一場飛來車禍軋斷了雙腿,造成粉碎性骨折。醫生說,治愈的希望很渺茫。整天除了瞪著天花板過著以淚洗面的日子,我還能做什么呢?
在小學教音樂課的姐姐給我抱來了高中課本。她默默地把課本放在我枕邊。我怒氣沖沖,一股腦兒地將它們撒了一地。姐姐彎下腰,一本一本地拾起來,淚水從她眼睛里涌出來。我忍不住失聲痛哭。
一天夜里,姐姐突然推門進來,把我扶起,指著對面那棟黑黲(cǎn)黲的樓房,激動地說:“弟弟,你瞧見那扇窗戶了嗎?三樓,從左邊數第二個窗戶。”她告訴我里面住著一個全身癱瘓的姑娘,與她的盲人母親相依為命。姑娘白天為一家工廠糊鞋盒,晚上拼命地讀書寫作,才17歲,就已發表了十幾萬字的作品……看著那扇窗戶的燈光,我的臉一陣發燙。
“弟弟,拿出勇氣來呀!”
打那時起,那扇窗口的燈光時時陪伴著我。只要能看到那束柔和的燈光,我就不由自主地拿起枕邊的課本。
在一個大雨滂沱的下午,姐姐為救一名落水兒童,竟不幸犧牲了!噩耗傳來,全家人悲痛欲絕。
夜幕降臨,涼風習習,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淚流滿面。突然,一束燈光柔和地射在我臉上,我心里亮起了一個念頭:我想見見那姑娘,把姐姐的故事講給她聽,還要感謝她夜晚的燈光伴我度過了這個難熬的季節。我拄著雙拐,跌跌撞撞地爬上那幢樓,輕輕地叩響了門。
沒有回音,我使勁兒敲了敲它。這時,對面的房門打開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上下打量了我說:“小伙子,別敲了,那是間空房?!?/p>
我呆住了。
“……從前我兒子住在這兒,后來他調走了,這間房子就一直空著。兩個月前,一個長辮兒姑娘賃下了,可說也奇怪,她并不在這兒住,只是吩咐我晚上把電燈拉亮,第二天早上再把燈關掉……”
我扔掉雙拐,跌倒在那扇門前,失聲痛哭起來。耳畔似乎又響起姐姐那叮嚀的聲音:
“弟弟,拿出勇氣來呀……”
(選自2006年第7期《讀與寫》,有改動)
大顯身手
1.姐姐給“我”抱來了高中課本,“我”為什么將它們撒了一地?
2.“我”怒氣沖沖地將書撒了一地,姐姐為什么還要“彎下腰,一本一本地拾起來”?
3.請你說說姐姐為什么要給“我”編織一個“美麗的謊言”?
【杭小燕/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