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小姐”錯雜彈

一次看央視的“百家講壇”，學術風云人物易中天先生對話北師大教授于丹及央視主持人柴靜，易先生稱呼兩位女性一口一個“美女”，兩位“美女”也都坦然應承，令我大惑不解。我還從未聽過當面稱人為“美女”的，起先以為是機巧、詼諧的易先生的調侃，不料兒子一旁說不是，這是社會上很正經的表示恭維的稱呼。經他“解讀”，我才明白:上自皤然老婦，下至垂髫小女，皆可以“美女”呼之的，這是時下的通稱和表敬語。我以自己的孤陋寡聞和未“與時俱進”而赧然，但又想，當面稱人“美女”，總覺有些唐突和造次——被稱呼者果然美，如儀容雅俊的于、柴二位，倒也是實話實說;但倘若對方容貌平平或簡直就是丑女，豈不正好反諷?我估計，博學通達、善于遣詞造句的易先生可能是一時“辭窮”了，沒找到一個更恰切的稱呼女人的詞語，不然不會從俗隨流的。

漢語關于女性的稱謂蘊藏極豐，俗的且不論，單看那雅的，諸如女士、小姐、太太、夫人，以至于女同胞、女同志等就不少。而查詞典，“美女”一詞應專指“年輕美貌的女子”，不應泛稱所有女人的。現在，何以把“美女”作為通稱?我猜想，這大約是為了取代原先同樣表示恭維的“小姐”一詞。“小姐”，給人以亮麗、健康的印象，作為表敬語是很適當的，不論長幼尊卑，一般凡未婚女子皆可稱之。但曾幾何時，這一有美好內涵的詞語竟悄然與色情勾當掛上了鉤，而與良家女子漸行漸遠，如今連酒店女服務員都忌諱這一稱呼，倘若冒失地叫一聲，或許會遭白眼。

說起來，漢語有時也顯得貧乏，想找一個準確代稱“小姐”的詞語竟然也難，只能找意義相近的將就，于是，“美女”從幕后走向前臺。“美女”的使用范圍似乎更為廣譜，不論年齡、身份、婚否，長相妍媸皆可，但聽起來總使人有起雞皮疙瘩的感覺，不信當面叫一位陌生女性試試?

我以為，詞語還是按規范使用為好——洗滌“小姐”蒙受的污穢，還原其本義;縮小“美女”的使用范圍，使其名副其實，不然的話，“美女”泛指所有的女性，“小姐”特指色情女郎，如此濫用下去，久而久之，漢語詞典的釋義則要重新界定矣!還有，作者庸人自擾:或許有朝一日，今日之“美女”也會淪為他日之“小姐”?

時代變化太快，使人應接不暇，稱呼的內涵發生變異，反映了人們對社會轉型期某些現象的迷惘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