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日本后的日子過得很快,在我還未熟識日語之前,時光就匆匆劃過一整月。在漸漸了解與學習的過程中,我看到了一個超乎想象的日本。
在早稻田上課,日常生活不過是寢室、學校兩點的往返,卻也讓我初窺到了日本的與眾不同。穿梭于各個教室的生活有些單調,往往是隱沒在人群中的孤寂,身邊的同學大多面無表情,四目交錯的剎那也就是各自收回目光。一路低頭前行,絕無抬頭駐足的意味,這樣的氣氛與熱鬧的高中生活是全然不同的。
在表面上看來,大學生活是孤單的行走,而高中生活卻是集體奔跑。
走進教室匆匆放下書包,拿出教科書,聽各國教授用各自口音演繹的英語講座,是十分有意思的嘗試。在一個擁有不下四五種母語的學生組成的班級里,大家的交流完全依賴于各自的外語水準,這樣的體驗還是新奇而有趣的。漸漸地,我們淡化了國籍和膚色的差異,生存于一個十分微妙與復雜的小世界中。
學習日語的過程是繁瑣且艱巨的,時常想憑借英語蒙混過關的我,在來到日本后的大多數情況下無法得逞。必須承認的是日本學生的英語水平并不差,但要讓身邊的日本朋友開口說英語絕非易事,有時甚至引來尷尬。例如剛到和敬塾,也就是我的宿舍時,我極力借助英語和簡單日語單詞來與舍友們溝通,但大多數的日本學生還是會用日語來回答所有問題,偶爾蹦出個別英語單詞。所以在交流初期,我們往往一聊就是三個小時,但過程的大部分不過是各自低頭搜索想要表達的詞匯而已。
我還深刻記得一位很好的日本朋友在我剛來一星期時的一句感嘆:“真的期待能有一天,我們能夠開心自如地交流。”事隔數周,如今我們已能自然溝通,或許是他的英語口語已有提高,亦或我的日語略有建樹,但不論如何這已是我們友誼溝通目標的初步小成。
日本學生的個性十分“叵測”,但不得不提的是他們有很強的兩面性。我們宿舍是當地有名的傳統居所,所有在住的學生都必須嚴格遵守寮(宿舍)規,不論何時何地見到何人,都必須點頭問好,出入餐廳等公共場所更是禮節繁瑣。我們時常笑言日本學生面對著空氣都能打上招呼。但不知不覺間,我們也已漸漸習慣這樣的規則。
每逢宿舍的體育祭(節),每個日本學生都會以超乎想象的認真來對待,用我常用的一句話來描述,“他們把每項集體活動都當作畢生事業般對待”,這是事實。每晚九點過后,幾乎每個宿舍的體育老大都會組織所有隊員進行練習,日復一日,從不懈怠。有時甚至已過午夜,都能依稀望見某個小隊在操場上練習短跑、拔河,其認真程度難以言表,每個隊員都拼命練習,已完全把我們中國學生看來是友誼娛樂的小比賽當作職業競技,投入程度著實超乎想象。
有天晚上,我等中國學生作為我們樓的代表與其他隊伍進行乒乓球友誼賽,原本大家都以試試玩玩的心態等待切磋,誰料到了現場,只見其他兄弟樓的隊員個個準備充分,拉拉隊員的精神狀態更是遠遠超過選手本身。值得一提的是,我們的宿舍只住男生,那些平時看來嚴肅沉寂的日本男生們此時硬是弄出了一套又一套讓我們看來瞠目結舌的搞笑應援項目。一場比賽的看點已全然不在我們選手間的較量,因為龐大的拉拉隊們早已奪走全場所有眼球。在我們隊一度落后的情況下,其他隊的拉拉隊不但沒有噓聲,反而組成了極度熱鬧的拉拉隊為我們鼓勁,既是唱歌跳舞又是口號不斷,聽得我們幾個中國學生面紅耳赤,可對方隊員卻更滑稽地扮起了小丑,也來為大家增添樂趣。一場比賽結束,我們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比分本身,早被日本學生的熱情與幽默深深感染,如此團結與友好的氣氛是我從未體驗過的。
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學習生活,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復雜和困難,而是充滿發現和驚喜。身邊看似早已習以為常的種種現象,在某個特定的機會下,會變得異常新鮮。來日本的體驗,實在是太多太雜,忙于課業的我暫時沒有機會一一整理,但內心的悲歡往復卻在一次又一次的文化碰撞上漸漸找到平衡,變得安靜而從容。時光的嘀嗒嘀嗒讓我難以停留,只愿明天被鬧鐘叫醒的會是全然不同的自己。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