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馮玉祥主豫時的經濟建設舉措(1927-1930)

[摘 要] 馮玉祥主政河南時期，大力整頓混亂的財政金融秩序，使河南的金融形勢趨于穩定;他通過創設各種工廠，提倡國貨，建立國貨商場，發展工商實業，采取各種手段進行農林水利建設，成效顯著，但后期因軍事失敗導致其經濟建設不能持久。

[ 關鍵詞 ] 馮玉祥 河南 經濟建設

一、整頓財政金融

馮玉祥進入河南初期，因為前任軍閥政權濫發紙幣，中原又迭經戰亂，商民逃離，“河南省金庫早已一錢不名……且商民鑒于以往鈔票之信用全失，對于西北金融流通券，也多觀望懷疑，不肯惰賴。”全省金融紊亂、財政緊張已達極點。所以馮玉祥1927年6月頒布六項治豫方針中即有“整理財政”一項。以馮玉祥為主席的河南省政府成立后，采取了多種措施整頓財政金融。一是縮減行政費用支出.提倡節儉;其次是調劑現金，維持市面流通，使商民信任西北金融流通券，再用公債形式收回;三是整理新舊公債，劃一征收機關賬簿票據，杜絕舞弊;四是清理田賦，劃一稅則，在各縣設立征收處，專司征解，對各縣地方附捐及官產、灘地、谷倉著手整理，嚴懲中飽私囊。此外還開辦了財政學校，培養從事理財工作專門人才。一年之后，財政狀況有了根本轉變，紙幣信用增強，商品得到流通.行政人員的工資待遇也有很大改善。1928年春，馮玉祥又指示財政廳成立了河南農工銀行，基金200萬元，官股、商股各半，使群眾逐漸信任其所發紙幣，全省金融財政形勢漸趨穩定。

對于私營金融企業，馮玉祥則進行保護并為其所用。民國時期創立于預備中真心想的同和裕銀號在河南金融業的地位十分重要，1922年馮任河南督軍與同和裕銀號就有過良好的合作，當時河南民眾交不起賦稅，省內的富商、銀號也紛紛躲稅，但同和裕卻慷慨墊支巨款，包攬豫北各縣的賦稅。1929年，韓復渠叛馮后，馮玉祥的兵力大為減少，為補充兵力和增加給養，需要大量的金錢，馮號召各地富商捐款接濟，同和裕的老板王晏卿主動捐款。馮玉祥因此“電令所屬各部:‘同和裕貢獻大，免交賦稅’。并通令駐豫官兵，對同和裕加以保護” 。

二、發展工商實業

馮玉祥認為:“發張實業，為國家圖強之基”。 1922年馮玉祥任河南督軍時即對河南工業的發展做出了很多舉措:把原有省屬工廠改造為省立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工廠，并加以整頓擴建，其中第一工廠有工人100人，內設竹木、織染等科，后又添設鐵工科，擴充設備，是河南第一家利用電力進行生產的工廠。馮玉祥還將沒收原河南督軍趙倜的逆產4萬元用于創辦開封平民工廠和開封婦女習藝廠， 開封平民工廠自創建以來，每年能獲純利二三千元。

1927年，馮玉祥重新進入河南后，立即著手工業發展，他在《自傳》中說:“至于近年主持豫政，則以實業為民生所關，經營不遺余力，故關于工業，即設惠民工廠、平民工廠、婦女工廠、第一工廠，復令各縣以廟產之一部分作為基金，各就本地出產原料，創設各種工廠，以廣制造。”

具體情況是:1927年 8月，省實業廳將幾個省立工廠合并為三個。為了節省開支，取消經常費用，每月發給5000元作為基金.按照營業性質辦理。其合并情形是:1、將第四工廠和第一工廠合并，改為省立第一農器制造廠，工人減為100人、廠內設木、鐵、織三科，設備有鐵輪機10張，提花機3張，打紗機20架，輪經機3架。2、將第二工廠和婦女習藝工廠合并，改為省立婦女工廠，有女工110人，內沒織布、織襪、手工三科。除手工科無機具外，織布科有鐵輪機8張，木機8張.輪經機1架，打紗機20架。襪科有織襪機4架，抄紗機4架。3、第三工廠改為第一織染工廠，其設備、產品維持原樣。1928年3月，馮玉樣為滿足群眾對肥皂的需要，指示財政廳撥款5萬元，設立開封惠民工廠，內設造陜(肥皂)、縫紉、織染三科。設備有縫紉機15架，織襪機15架，及造胰用的鋼板鍋等。工人原定100名，當時只招收40人，其中男工10余人，女工20余人。

馮玉祥發展工業的良好愿望毋庸置疑，但1929年后由蔣介石、閻錫山、馮玉祥等人發起的新軍閥混戰，使河南工農業遭受嚴重摧殘，很多工商企業被迫破產，省立各工廠也虧損甚多，難以維持。因此，省政府于當年決定將省立第一農器制造廠、第一織染廠、惠民工廠、平民工廠和婦女工廠合并為河南省立工業總廠。制訂了《工業總廠簡章17條》，并委任張鑒箴為廠長，龔榮華為副廠長兼營業部主任。資本總額原擬定30萬元.其中各廠原有資金10萬元，由省政府增撥資金10萬元.軍政機關墊借10萬元。后來省政府只撥給3萬元，軍政機關墊借的10萬元也未實現。廠內設鐵工、織染、婦女、制帽四部。《簡章》規定:每年所獲余利.以十分之三為公積金.十分之三為工人獎金，十分之二為職員獎金，十分之二為公益金。

省立各工廠合并為工業總廠后，開工不到3個月，因蔣馮之爭，馮軍從河南西撤，馮軍拖欠工業總廠的草帽、布匹等物資共值大洋萬元，不能償還，因之造成資金短少，經營困難、被迫停工。這一年的秋天，又進行了整頓，裁去婦女、草帽二部，井將鐵工科劃出，改為農具佃造廠，而工業總廠僅留織染一科。自此以后，各自獨立經營 。

在商業發展上，馮玉祥提倡國貨，對洋貨充斥深惡痛絕，“馴至外貨充斥，脂膏任人吸取，利權外溢，經濟供人壟斷，漏卮之大，足以斷送國家種族而又余。”。他身體力行抵制洋貨，為提倡國貨，他購買國產瓷器，分別贈給屬下的豫陜甘政府官員，并囑令他們“于使用之際，勿忘提倡，非萬不得已，概不準用外貨。”。1928年3月20日，馮專一向豫陜甘省政府和所屬軍隊發出電令:“今欲亟圖挽救，勢非提倡國貨不足以謀國民經濟之發展，躋國家于富強……亟應以身作則，專用國貨，以期化及團體，化及家庭”。他還親自交代當時的河南省民政廳長鄧哲熙開辦商店，專賣國貨，鄧哲熙乃積極著手籌劃。1928年， “國貨商場”于開封南土街建成，坐西面東，呈八棱形狀，建筑面積4000平方米左右。東西南北各辟一門，四周另有角門，四通八達，出入極為方便，商場內環周兩刪店鋪林立。經營布匹、百貨，皆為國貨。場內中央設劇院一座，名華光影劇院，更為商場增色不少。抗戰勝利后國貨商場改名為模范商場，新中國建立后有經過修整，重新開業，仍命名為模范商場。1994年新建的模范商場重新開業。自l928年馮玉祥創辦以來，該商場一直是開封市以至橡東地區最大的購物場所。

三、進行農林水利建設

馮玉祥認為“農業為民生基礎，尤當特別注意。”，他要求所轄魯豫陜甘省政府“分備五兩或十輛(汽車)，攜載關于農業之電影照片及改良農業之標本，協同農業專門人員，到農村中去，逐處放演;并借放演機會，向民眾講演改良農業之辦法及步驟，以增進農民之常識技能，以為改良農業之張本。”。

他要求各縣建立農事試驗場，又建苗圃300畝，植樹造林。1928年9月省府曾頒布《農業畜產條例》，獎勵農民養牛、羊、豬、雞、鴨;蠶，獎勵種類分為獎章、獎金、免收子女小學學費等三種。

馮玉祥素重水利，1922年督豫時制定的治像的十項大綱中就有“ 除水患， 興水利”一項內容。1928-1929年豫陜甘連續兩年大旱，馮玉祥他告誡豫陜甘三省“興修水利為第一要務，不可緩。” (1929. 3. 29) 在河南更是大力進行水利建設。

1927年馮玉祥開辦了為期四個月的“ 鑿井技術訓練班” ， 給各縣培養出了鑿井技師100余名。1928年又籌辦了一至一年半的“ 河南省水利技術傳習所” ， 培養出了有關水利工程施土和水文測繪方面的專業人才150名。

1927年8月， 他又把在實業廳領導下的水利分局， 改為在建設廳領導下的“ 水利局” ， 由水利專家陳泮嶺任局長， 下設總務、工程兩科。職員14人， 其中局長1人， 科長2人， 科員3人， 測繪、調查、事務各2人。同時， 還撤消了各縣水利分會，擇其河流較大， 水利工作較多的處所， 聯合數縣設一分局。1928年4月， 全省共設水利分局43處。

為了抗御旱災，他在1927年6月20至7月11日的21天的時間里， 就讓民政廳長鄧哲熙代他給各縣發急電六次， 申明“ 挖井抗旱為目前急務， 他事可緩， 此事決不可緩”，要求在兩個月的時間內， “大縣鑿井二百口， 中縣一百五十口， 小縣一百口”，并規定了“ 井須挖深， 井身一律用磚砌， 井口須六尺以上， 水量以能供水車汲取為度” 的規格質量標準。另外， 為了解決群眾鑿井在人力物力方面的不足， 他提倡進行合作互助， 明確“ 水地戶聯合共鑿一井者， 縣政府得給以十元之補助， 以資獎勵”。為使這一任務保質保量和按時完成， 他還告誡各縣縣長， “ 如有奉行不力， 一經查出， 定加嚴懲不貸” 。由于他對這一工作布置具體， 要求有力，到這年年底， 據40個縣的統計， 共鑿井5392口， 成為河南鑿井史上的鼎盛時期。

為解決灌溉工具問題，馮玉祥令各省購置吸水機，令各兵工廠制造水車，無償讓老百姓使用。他還命人在開封西門設木廠，制造龍飛水車500架，每縣分3架，供民汲水灌田。另外還“令姚立中將開封軍校壓手機交王縣長，以備為民吸水之用。并告王，水槍水龍，亦能澆地”。1928年春，汲縣汲城村的教師王作棟(字隆臣)利用業余時間，幫助群眾改造了大批舊式水車，提高汲水能力， 還在衛河上安裝水輪機， 帶動特制大型水車， 一晝夜灌田30畝。他得知這一情況后， 立即派顧問梁式堂前往視察。核實后， 便給這種水車命名為“ 隆臣式汲水機” ， 還獎銀洋兩千元，以資鼓勵。

1929年， 馮玉祥到輝縣視察時， 發現百泉因年久失修， 水量大減， 他就立即撥款讓新輝水利支局“ 把所有泉池一律疏浚， 增加水量以灌農田” 。通過清理疏浚， 在百泉的西北角， 又挖出一個大泉。為了充分利用這些水源， 他又決定開挖孟莊渠， 灌輝縣城東南一帶易旱之地。在施工時， 他和夫人李德全， 親自到梅溪、卓水兩工地參加修渠勞動。當時河南不少縣的群眾都把他領導開鑿的水井， 稱為“ 馮井” 。汲縣、輝縣人民把挖出來的新泉，定名為“ 馮泉” ， 并建亭樹碑留念。

1928年春，馮玉祥命河南河務局興辦水利，“囑曰:‘ 際茲大旱之(年)，一滴水非用過不準出境。’乃會同水利工程師曹君瑞芝，水利局長陳君泮嶺赴滬購辦吸水機。于黃河南岸柳園口安設引擎二部，吸水機二部，開掘蓄水池，修筑機器房。并于南岸各分局次第安設虹吸機器，為民灌田” 。提溉老軍堂、孫莊一帶耕地4000 余畝。以此繼柳園口之后，南岸各河務局分局陸續在黑崗口等地安裝虹吸機器，灌溉面積日益擴大。被稱為“在黃河中下游利用現代化機器興辦水利，使‘害河’變‘利河’的肇始”。 1928 年，馮玉祥又令在黃河、沁河挖渠開塘，引水抗旱。從1928 年6 月10 日至9 月30 日，在沁河兩岸的武陟、博愛、沁陽三縣境內，共修筑舊閘口33 處，新閘口5 處，可灌田2000 余頃。

四、結論

綜上所述，馮玉祥主豫時期，為了穩定全省的經濟秩序，鞏固其在河南的統治，采取各種有力措施，大力整頓主豫初期混亂不堪的財政金融形式，并取得不俗的效果，為馮玉祥的軍事行動和行政統治奠定了基礎。而后，為了發展實業，馮玉祥創辦了若干官辦工廠，但因河南工業基礎薄弱，加之連年的軍事行動，這些工廠的發展受到資金、技術、人才的限制，其工業發展成就不能與沿海省份相比。而且，蔣馮戰爭時，馮軍西撤，欠下這些工廠巨額債務，更使之雪上加霜。馮玉祥提倡國貨的思想和實踐應為我們所稱道，這在今天仍然對我們有很大的借鑒意義。馮玉祥在河南兩年多中，其農林水利建設成就最顯，雖然與這當時的河南大旱有關，但從中也可窺見馮玉祥思想中愛民的因素。馮玉祥退出河南后，他修建的水利設施依然發揮作用，造福河南人民，這也是河南人民至今仍然懷念他的原因。當然，總體而言，馮玉祥1929年5月撤出河南，特別是1930年3月發動的中原大戰這一重大戰略失誤不但使其苦心經營的西北軍瓦解，而且戰爭也摧毀了他辛苦經營的河南建設成果，其成敗教訓令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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