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染小說的語言表達方式與魅力分析

摘 要:陳染作為九十年代女性文學中的一個代表作家，在小說的語言表達上具有獨特的感染力。就以陳染的小說《無處告別》為代表，從表達方式上入手，分別從情景交融、心理活動、側面描寫和比喻聯想這四個方面闡述了陳染小說的語言精髓和魅力。

關鍵詞:無處告別;陳染;小說;語言魅力

中圖分類號:I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3198(2010)19-0255-01

1 以情喻景的熟練運用

在陳染的小說中，充斥著大量的環境描寫。很多時候作者并沒有直接描述文章中主人公的心境和態度，而是通過對周遭環境的間接描寫，使人物的思想感情寓于其中，語言預示情感，情感推動情節。從而，文章讀起來婉轉凄美。

“月光斜射進來，一縷慘白的光線抹在黛二小姐的被子上，像是擁抱她，撫摸她，擠壓她，她似乎覺得那光線擁有重量和質感，擁有呼吸和溫度。那縷光線從天國而來，伸入她的心房，撫摸她的內心。”細膩的筆法，溫柔的女性主義關懷，月光仿佛在作者筆下富有靈性，和主人公的內心相交相溶，共同塑造出一個完整的形象。那對光線的描寫，既是真實的，又是經過主人公情感加工后的產物，所以富有生命的氣息，流動誘人。

又如“午日的陽光像一頭猛獸，一下子把黛二小姐光禿禿地亮在空曠里。骯臟的街赤裸裸地平躺在陽光里，空中的高壓線、電線以及從樓群的窗子里像一只只手臂傾斜伸出的眾多的電話線，密密麻麻地在城市的上空鋪展開一張羅網，高大的樓群像一個個巨人傲慢地高出這張羅網，低垂著頭顱俯視著它。”同樣的街道，在主人公不同的心境下呈現出不同的形態。扭曲變異的心理，投射在畸形的外界環境中，讀者可以清楚地從字里行間體會到主人公當時的心理狀態。那種對塵世的厭惡和唾棄，從對日光的描寫中清晰可見，厭世的情緒與焦躁灼燒的環境描寫相互交融，推動情節的繼續發展。

2 大量心理活動塑造

女性文學的共通之處就是對人物內心活動的準確把握與反應。通過重復不斷的心理活動描寫，反映出特定時代背景下女性內心的掙扎與糾葛，反映出獨特的語言魅力。

“她感到自己像一株被遺棄在人流之河的堤岸旁的孤樹，看著千百年的歲月流淌著的古老的面孔沉思苦索，她看到每個面孔都是一個城堡，她被夾在無數城堡之間倦怠不堪，憂傷自憐，像個真正的傻瓜。她再一次感到某種真誠的東西正與她無可奈何地慢慢遠離……”，“她在這種愉快中，一方面體味著孤獨的自由，又一方面感受到不可遏制的空虛。”大段大段的描寫，像是主人公無言的訴說。作者巧妙地通過心理反應文章主題，運用獨特的符號，描繪出當前復雜的社會現實下的女性的軟弱和被動，以及自我內心無法排遣的憂郁。

她的文字功底極其深厚，語言詭秘，調皮，神經，古怪，生動的心理活動刻畫將簡單的情節填充的極為豐滿。主人公的心靈歷程在作者筆下得以完整呈現。

3 細膩敏銳的人物側面與細節描寫

陳染的文章很善于表現人物的側面細節。通過對人物的側面描寫、細節刻畫，表現出人物復雜多變的思想狀態。細膩的筆法使人物形象飽滿豐潤，同時又如蘇州園林一般曲折婉轉，讀來韻味十足。

“她舉起那只發麻的手觀看，深深的勒痕把那只手分隔成兩種色彩，一半青白，另一半紫紅。她把這只忽然變得畸形了的手撫在自己的大腿上輕輕滑動。”簡單的細節，形象的表現出主人公自憐自愛的扭曲心理，通過側面描寫，使難以言喻的人物心理狀態和復雜的人性構成躍然紙上，這就是語言的魅力。

又如“當這雙眼睛靜靜地望著你的時候，便把她的憂傷、嫵媚、冷清以及閃動跳躍的才思一同傾注到你的內心;”“黛二抬頭望望他的眼睛，它散發出一種征服者般無可抵御的溫情，那神情就是一聲無聲的軍令。”我的眼睛大大的盛滿憂郁，但它們并不枯萎，它們仍像夏日的陽光發出焦灼而熱烈的渴望”，同樣對眼睛的描寫，卻因為主體的不同而表現出不同的特點。女性的嫵媚凄冷和男人的堅毅剛強，同樣是通過眼神，傳達出截然不同的力量，從而鮮明的刻畫出人物形象。諸如此類的描寫在文章中隨處可見。

4 大量的比喻與聯想

在陳染的小說中，隨處可見生動形象的比喻與豐富的聯想。作者習慣于將不相關的兩個事物，通過某種意境建立起有機的聯系，從而傳達主體的思想，貼切又不顯生硬，使文章包含了豐富的思想內容。

“她的目光像一只柔軟的手臂，觸覺真實地撫在你身上，然后滲透到你的心里。”通過比喻的運用，如此抽象的目光被具體化，仿佛我們真的可以感受到那目光中的溫存和穿透力。女性的目光溫柔被轉化為輕柔的愛撫，忽然好似一道語言的門被沖破，一切的情感順著這個缺口傾瀉而出。除此之外，具象化的文字也可以通過比喻的運用而煥發新的神韻。如“無論如何黛二小姐得往前走。路面上的雨水在她腳下慢慢騰起，飛濺的水珠像一只只銀鳥在她腳前腳后飛舞。”此時的水珠被賦予了靈性，環境中的物體已不再是簡單的一個沒有生命力的實物，而是同主人公心理狀態的變化而一同發生改變。

再看文章中最精彩的一段描寫:“她凝望著人流，那人流很像冷漠的風，從遠古一直流淌至今，從太平洋東邊的紐約城穿越大洋流淌至北京。它帶著往昔人們喜悅哀傷，帶著悠悠歲月，從黛二小姐身邊漠然滑過，然后又順著黛二小姐的一切流向遠方和未來。”比喻使語言更富有靈動和神韻。“人流”，如此簡單的一個意象，在作者的比喻與聯想中仿佛也籠罩了一層亙古悠長的情感，穿越時間和空間的層層阻隔，連接歷史與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