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培養開發機制創新的若干基本問題

推進人才發展是一項復雜的社會系統工程，其中人才培養開發(以下簡稱“人才培養”)是該系統工程的基本環節和重要方面。對此，《國家中長期人才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以下簡稱《人才綱要》)在“創新人才工作機制”部分，首先提出了“人才培養開發機制”的創新。本文僅就該主題闡明若干基本問題。

一、正確定位人才培養目標:人才培養機制創新之依據

基于人才培養機制的創新，其根本目的是為了更好地培養社會所需要的人才，因而人才培養目標從根本上規定著人才培養機制創新，包括機制創新的方向、要求和基本內容。換句話說，人才培養機制創新取決于人才培養目標。據此，要科學而有效地創新人才培養機制，首先要正確定位人才培養目標。

關于人才培養目標定位問題，《人才綱要》明確指出:未來10年我國“突出培養創新型人才，注重培養應用型人才”;并就培養創新人才在《人才綱要》全文中多次反復地加以強調和重申。不僅如此，《人才綱要》還把“突出培養造就創新型科技人才”，作為國家人才隊伍建設主要任務中的首要任務。

研究表明，構成創新型人才素質的特征要素:一是創新意識，包括創新的意向、興趣和積極性，正確的創新動機;二是創造才能，包括創造性思維能力和創造性實踐能力;三是創造個性，包括事業心、進取心理、自信心理、勇敢心理、堅韌心理、獨立自主心理等。應用型人才，包含工程型人才和技能型人才兩個層次。其基本特征:直接有用性，反映在能力的特征要素上，作為應用型人才應具備解決職業崗位實際問題的職業針對性能力、適應市場變化的職業崗位轉換能力。可見，人才培養機制創新應有利于創新型人才和應用型人才上述特征要素的開發。換句話說，創新型人才和應用型人才的特征要素應視為創新人才培養機制的出發點和落腳點。

二、建立人才培養新體制:人才培養機制創新之首要

第一，樹立多元培養主體的理念。這是建立人才培養新體制的思想基礎。傳統觀念總認為，創新型人才培養主體僅是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忽視企業在培養創新型人才中的作用。企業是社會創新的主體，是創新型人才特別是創新型科技人才成長的載體和平臺。事實上，發達國家和我國培養造就創新型人才的成功經驗也說明這點。基于這樣的理念和事實，創新型人才培養主體應是多元的，高等學校、科研院所、企業等均是培養主體。對此，在《人才綱要》中得到充分體現。這是創新型人才培養主體的重大突破。

第二，建立產學研合作培養人才新體制。基于上述的理念，《綱要》出臺的“實施產學研合作培養創新人才政策”作為人才發展十大重大政策之一，該政策具體提出:“建立政府指導下的以企業為主體、市場為導向、多種形式的產學研戰略聯盟”。在此后頒布的《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以下簡稱《教育綱要》)中又明確提出:“創立高校與科研院所、行業、企業聯合培養人才的新機制”。這樣，可充分綜合發揮上述各方培養人才的優勢，彌補各自培養人才的局限性，有利于拔尖創新型人才的培養造就。

第三，建立中外合作培養人才新體系。《人才綱要》在具體闡明“突出培養造就創新型科技人才”時明確指出:建立“國內培養和國際交流合作相銜接的開放式培養體系”。該體系的提出，是符合創新型人才特別是高層次創新型科技人才成長原理的。人才要科技創新，必須要了解掌握世界本領域科技發展的前沿和動向，而國際交流合作是有效的途徑。事實也證明，我國高層次創新型科技人才成長，多是國內培養與國際交流合作相結合的產物。

三、創新人才培養模式:人才培養機制創新之核心

第一，合力式培養模式。這是指通過多元培養主體合力培養人才的模式。該模式是培養高層次創新型科技人才所要求的，也是人才培養主體多元性所決定的。《人才綱要》明確提出，通過產學研聯盟，“共建科技創新平臺，開展合作教育，共同實施重大項目等方式，培養高層次人才和創新團隊”。《人才綱要》又在“高技能人才隊伍”建設部分提出:“大力推行校企合作、工學結合和頂崗實習”等舉措，合力式培養高技能人才。

第二，實踐式培養模式。這是指讓受教育者在實踐行動中磨練成長的培養人才模式。該模式是人才成長規律性所要求的。人才學表明，人才成長是以創造性實踐作為中介的內外諸因素相互作用的綜合效應。其中創造實踐在人才成長中起決定性作用，具有第一位的決定性意義，沒有創造實踐，就沒有人才及其發展。培養應用型人才尤為如此。何況，實踐式培養模式，也是集聚和培養創新型人才有效經驗的運用。對此，《人才綱要》多次反復強調，在論述“突出培養造就創新型科技人才”時指出:“加強實踐培養，依托國家重大科研項目和重大工程、重點學科和重點科研基地、國際學術交流合作項目”等，又在闡述“實施產學研合作培養創新人才政策”時，又進一步提出:“實行人才+項目”的培養模式。可見，在創造實踐中培養創新型人才的模式，既具有科學性、又具有實效性。

第三，探究式培養模式。這是指以發現和探索問題為核心的人才培養模式。該模式是創新型人才本質屬性所要求的，也是創新型人才成長理論的具體運用。勤于思考，善于“質疑”，這是科學發現的起點、人才成功的基礎。《人才綱要》提出:“探索并推行創新型教育方式方法”、“突出培養科學精神、創造性思維和能力”。

第四，銜接式培養模式。這是指各類各層次教育相銜接培養人才的模式。該模式是人才成長過程轉化規律和人才開發系統原理所要求的。人才培養要遵循“人才源”→“潛人才”→“顯人才”→“高級顯人才”的成長轉化過程。對此，《人才綱要》提出“國內培養與國際交流合作相銜接”的培養模式，并提出“制定高技能人才與工程技術人才職業貫通辦法”。事實上，在全國成人高等教育領域已創造了多種教育鏈:包括成人高等教育與技師教育、成人高等教育與干部教育、成人高等教育與中高等職業技術教育、成人高等教育與自學考試等。

第五，開放式培養模式。這主要是指面向世界的中外合作培養人才模式。該模式不僅是培養創新型人才特別是高層次創新型人才的內在需要，而且是“培養大批具有國際視野，通曉國際規則，能夠參與國際事務和國際競爭的國際化人才”的急需。為此，《人才綱要》提出:“開發國(境)外優質教育培訓資源”、“支持高等學校、科研院所與海外高水平教育科研機構建立聯合研發基地”、“建設一批海外高層次人才創新創業基地”。要達到上述要求，一方面要進一步加大對外國教育資源的開發力度，利用我國政府加入WTO時對教育服務方式“境外消費”、“商業存在”、“自然人流動”的承諾，通過“聯合辦學”、“項目合作”、“聘用兼職”、“研討交流”等多種形式，積極引進和利用外國優質教育培訓資源，使人才、資金、技術、設備等為我所用。另一方面，加大對外國教育培訓市場的滲透力度，可利用《服務貿易總協定》(GATS)的最惠國待遇原則，運用CS戰略，在海外建立中外合作的有特色的培訓機構和基地，加大本土人才出國培訓力度。

第六，特殊式培養模式。這是指對拔尖學生、特殊人才所進行的特殊培養模式。該模式是創新型人才成長規律特殊性所要求的，也是因材施教原則的具體運用。對此，《人才綱要》明確提出:“建立高等學校拔尖學生重點培養制度，實行特殊人才特殊培養”。

四、建設新型的人才培養師資隊伍:人才培養機制創新之關鍵

第一，提升教師的創新素質。創新型學生，要由創新型教師來培養。教師創新素質的水準，直接關系到人才培養模式創新度，進而直接關系到創新型人才的培養。為此，應實施教師創新素質提升工程。《人才綱要》把“高素質教育人才培養工程”作為未來10年國家十二項重大人才工程之一。

第二，豐富教師的專業實踐經歷。應用型人才，應由實踐經驗豐富的專業化教師來培養。教師實踐經驗豐富度直接關系到人才培養機制創新的有效實施，進而直接關系到應用型人才的培養。為此，應引導和組織教師積極參與專業實踐，并形成制度，使教師成為既具有系統的本專業理論素養，又具備較豐富的本專業實踐經驗的復合型人才。《人才綱要》提出:“實施高校、科研院所、企業高層次人才雙向交流制度”;同時，在培養高技能人才方面，《人才綱要》強調，加強“雙師型”教師隊伍建設。

第三，建設多結構性教員群體。為適應人才培養體制機制的創新，為滿足創新型人才、應用型人才特別是高層次、高技能人才培養的需要，教員群體特別是高校教員群體應是多類型、多序列、多層次、跨國型的多結構性的。為此，《人才綱要》強調:“推行產學研聯合培養研究生的‘雙導師制’”。

五、改革人才培養質量評價制度:人才培養機制創新之保證

第一，更新人才培養質量觀。要科學而有效地改革人才培養質量評價，首先要更新人才培養質量觀。這是改革的前提。從哲學高度來看，質量觀是指一定社會中人們所要遵循的一種價值準則。所謂價值準則，即客體對主體需要的滿足。人才培養質量觀也不例外。其客體為人才培養機構;主體為國家、社會、用人單位、受教育者等。人才培養質量高低，是指作為客體的人才培養機構所提供的教育培訓產品和服務，滿足作為主體的國家、社會、用人單位和受教育者需要的程度。可見，這里所講的“需要”應是多方面的:既有人才培養系統內部的需要，包括教育達標、學科發展、受教育者成長等，又有人才培養系統外部的需要。

就滿足教育系統內部需求而言，相應的就有“內適性質量”和“個適性質量”。前者，是指人才培養機構遵循教育規律，其教育活動所產生的結果，達到教育目標規定要求和學科發展內在邏輯要求的程度，即教育目標達成度;后者，是指人才培養機構遵循教育規律和人才成長規律，其教育活動所產生的作用和影響，對促進受教育者個人成長的程度，即個體發展的促進度。從滿足人才培養系統外部需要而言，相應的就有“外適性質量”。是指人才培養機構所提供的教育培訓產品和服務，適應國家、社會及用人單位需要的程度，即社會需要的適應度。概言之，人才培養質量應是內適性、個適性、外適性三者的整合統一，也即是教育目標達成度、個體發展促進度、社會需要適應度的辯證統一。忽視其中任何一方面質量，均是不完整的人才培養質量觀。

第二，樹立多元評價主體的理念。基于上述的人才培養質量觀，人才培養質量評價主體必然是多元的。事實也證明，個適性質量的高低，受教育者本人最有發言權;內適性質量的高低，教育行政部門和人才培養機構的領導、專家最有發言權;外適性質量的高低，用人單位、人才市場最有發言權。據此，上述的部門、機構、單位、個人均是人才培養質量評價的主體。

第三，建立政府、學校、社會、受教育者聯合評價制度。以上述的質量觀和理念為依據，對任何人才培養活動質量進行價值判斷，均應是上述多方面的判斷意見的總和;而不能僅以教育部門和機構為評價主體，更不能以其意見為唯一的依據。對此，《人才綱要》專門提出“建立社會參與的人才培養質量評價機制”。

總之，人才培養機制的創新，是一場深刻的教育變革，只有在這場深刻的教育變革中我國才能培養出一批又一批創新型人才。

(作者系人才學研究專家、中國人才研究會副會長、華東師范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