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上了幽蘭。可他沒想到的是,曾用拳打過他的武威也在愛著幽蘭。
他和武威還有幽蘭都是一個公司里的員工,況且還都在一個部門。而且,武威還是他們這個部門的主管。
他剛到公司來的時候,一眼就看上了幽蘭。幽蘭喜歡穿一身白色的衣服,有時是套裝,有時是裙裝,那份素樸和雅致,天使一樣的潔純。他的心一下子被打動了。那時他就想,她要是能做我的妻子,該是多么幸福。
那時他還不知道武威也在愛著幽蘭。武威愛幽蘭含蓄,不像他那么張揚,好像全世界人民不知道似的。自從決定要追幽蘭的那刻起,他就在他的辦公室里對幽蘭說:我喜歡上你了。沒辦法,只好追你了,你要做好準備啊。他說得情深意切,意味悠長。幽蘭笑了笑,沒有表示,繼續著她的工作??汕杀坏絹硭麄冝k公室拿材料的武威看到了。武威對著他看了很久,眼里的光是很讓人捉摸不定的。
有一天下午剛上班的時候,他要約幽蘭吃晚飯,當時武威在場,他說,幽蘭,晚上我請你。這是他第三次約幽蘭了。以前兩次幽蘭沒答應,只是說下次吧。俗語說事不過三,幽蘭覺得再不答應他,他會很沒面子的,男人嘛,沒面子是很丑的事,傷自尊。幽蘭就說好吧。那一刻他高興得像三四歲的孩子。看著他高興的樣子,幽蘭也笑了。
幽蘭的笑讓武威發現了。武威心里就很難受。當然,武威是一個很會控制自己的人。武威不像他那樣沒有城府。武威聽了他對幽蘭的約請,只是在心里哼哼了兩聲,當然,他臉上還是帶著笑的。可在臨下班的時候,武威突然宣布:今天晚上他留下來加班。
說起來晚上加班是常事??山裉斓募影嘁矝]什么大不了的事,明天稍微加加緊也就能完成了,可武威說了,他也就只有執行的份了,因為武威是部門經理。
當聽到武威宣布加班的時候,最惱恨的就數他了。他聽了就一拍自己的腦瓜,說,天啊,怎么這么巧,上天這是故意捉弄我吧?
當然這頓飯沒有請成。第二天再見到幽蘭的時候,他就有些垂頭喪氣。幽蘭感覺出來了,幽蘭就對他笑笑。幽蘭說,以后有機會的。因為幽蘭隱隱地知道,這一切都是武威做的小動作。
事情過去就過去了。
一天早晨,幽蘭早早來到辦公室。每天幽蘭都是第一個到,先打掃一下衛生,往飲水機里灌好水,收拾好辦公桌上東西,這一切做好后,大家才陸續到來。可這天,武威卻早早地到了。當幽蘭剛放下包,才要做那些周而復始的事情時,武威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拿出一枝玫瑰,說:幽蘭,送給你的!那是一枝很大的紅玫瑰,不是國內的品種。幽蘭在一家花店里見過??粗ǎ奶m有些猶豫,這時武威雙膝猛然跪下了,說,幽蘭,請你收下吧。
幽蘭雖然知道武威喜歡她,可也沒有想到來得這么突然。她有些茫然,心里在想著是接還是不接呢?她聽到走廊上有腳步聲,她不想讓別人看到此時武威向她獻花的情景,忙接過來,轉身去找放花的器物。
這時有人踏著輕快的腳步,高唱著“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愛人是我的牽掛——”往辦公室來了,幽蘭不用看就知道是誰。一想到他,幽蘭心里像藏了小鹿。
武威見幽蘭收了花,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在幽蘭去找插花的器物時,武威馬上起來了??粗奶m的慌張,武威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可剛進屋的他沒看到剛才的情景,只看到幽蘭在插花。他說,哎呀,這朵花好美啊!哎,誰送的?
幽蘭的臉一紅,只是說,在路邊的花園里掐的。她說得若無其事,實際心里很怕,怕他問下去。
他說:你好殘酷啊,這么美的花,怎么能把它掐了呢?
幽蘭沒有說啥,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說什么了,越說她會越說不明白的。說不明白就不說,幽蘭就笑笑,又繼續做她的事。
到了吃午飯的時候,武威故意來到幽蘭的跟前說:上午我請你,好嗎?
幽蘭說不要的,有盒飯,不要破費了!
武威說:請你哪能叫破費呢?那叫榮幸!一定要去的 ,我都在德克士安排好房間了,什么都定好了,錢我也用卡打到他們賬戶上了。
幽蘭有些為難,去還是不去呢?她就用眼在找支持。他走了過來說:武主管既然請了,這是很大的榮幸啊,不吃白不吃啊!他說得詼諧而又調皮,然后又問:武主管,要不要我們大伙一起去陪客啊!
幽蘭的臉一下子紅了,她也不知為什么,好像偷東西被抓住似的,武威說:這一頓你們就免了,下次我請你們全體啊!
他說好啊,這次就讓你們單獨行動,那我們下次就跟定你們了!
看著幽蘭和武威兩個人在自己的眼前肩并肩地走開,他心里酸酸的,他也不知為什么。
他的酸,幽蘭是有感覺的,當幽蘭轉身離開的一剎那,從他眼角里流出的無奈、失望和矛盾的樣子幽蘭猛然間就心動了,雖然他臉上還是寫著笑,但他內心洶涌澎湃的波瀾沒有逃脫幽蘭的眼睛。幽蘭覺得對不住他。他請了自己幾次,不是因為這就是因為那沒能赴約,想想,挺對不住他的。幽蘭嘆了一口氣,當然這口氣是嘆在內心深處的。
在路上,幽蘭就想,自己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地約他一次,算做補償吧!
這樣的機會還真讓幽蘭找到了,那天,本是要下班的,臨時公司又來了一些活路,幽蘭看樣又得加班。當然這些活是從下面往辦公室里搬紙張和一些辦公用品的,可巧那天電梯也不運轉了,幽蘭正擔心怎么從一樓往他們工作的十五樓搬呢,他二話沒說,就幫著幽蘭去搬了,他累得一身是水,她非常感激。她說要請他。他也沒推辭。
當他們坐在一起的時候,他也不像以前那樣能說了。他默默望著幽蘭。幽蘭不知道自己說什么,只好對他一笑。他也笑了,他笑得有些無奈。他看著酒杯說:我知道,那朵玫瑰是武經理送的。武經理很喜歡你。我也明白自己的狀況,我希望你幸福,所以,我祝福你們。說完,他又對著幽蘭笑了。
看著他的笑,幽蘭的心顫顫地疼,她想告訴他,她沒有答應武威,是武威一廂情愿??蛇@話怎么說出口呢?說了他也不信。幽蘭只好說,不要說這些了,你以后就會明白了。來,我敬你一杯,謝謝你對我好!
第二天上班,他剛進辦公室,武威就迎著他的面朝他的肩捅了一拳。他被武威的這一拳打得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問武威為什么?武威說:我打你這一拳是要你清醒,別忘了自己是誰!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被武威打疼的地方,這時幽蘭跑過來了,幽蘭很關切,她責問武威:你為什么這樣?為什么打他?
武威說,這不關你的事,做你的活去!
幽蘭用眼狠狠看了武威一眼。他告訴幽蘭說:沒事的,你忙你的去!幽蘭不解地看著他倆,只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可幽蘭總感覺武威的這一拳和她有關。
他望著武威說:我知道你為什么打我,但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樣子!
武威狠狠地看著他,什么也沒說,走了。
當然在以后的日子里,武威處處給他小鞋穿。有時故意就一點事小題大做。他攥緊了幾次拳頭,又都放下了。他知道,他不能出拳,出了,他就不是他了。
很多人替他抱不平,說他孬種,要是武威對他們那樣,他們早就像梁山好漢——該出手時就出手了。他知道,他們是被激怒了。他就對這些好心人笑笑。他說,他就是出手了,也是沒意思的。
大家問他什么有意思?就是天天被武威像捏軟柿子一樣捏著有意思?他說,我喜歡幽蘭,幽蘭天天能快樂,就有意思。
很多人說你啊,你啊……說過你啊后很多人就搖頭,就說,你這個人呀,唉……
當然在很多個夜里他考慮是不是要離開這里,有武威在,幽蘭歸他的希望是不大了。一想到幽蘭要躺在武威的懷里,他的心就酸酸的,淚就要往外流。
他就寬自己的心,自己愛幽蘭,目的是為了讓她快樂、幸福。自己現在是一個打工仔,沒房子也沒錢,是給不了幽蘭幸福的。武威處處比他強,在這里有房子有地位,幽蘭和他結合,一定要比和他在一起好。好多次他也想走,但他放不下幽蘭。一天不見幽蘭,死的味都有呢!他不走,為的就是能天天看到幽蘭。只要能看到她,再大的苦和罪他都愿受,何況這一點點的羞辱呢?
這天,武威又因他做事慢了一點專門到他的辦公室來羞辱他,指著他的鼻子說,你沒能力做就寫辭職報告吧,我給你批!
這一次,同伴看不下去了,同伴說,武主管,打盆說盆,打碗說碗,洪濤不是不勝任這個工作。你把活安排得這么晚,又要得這么急,洪濤能做到這個程度就已經很不簡單了,只是晚了一點時間而已,你這樣說話,是很不講道理的!
同伴說,你要向洪濤道歉!
武威哈哈一笑說,我道歉,你別忘了,誰是這兒的主管?說著照著他胸前就是一拳。
同伴怒視著武威,手中的拳頭已經攥起來了,他知道他要再不拉同伴,一場打斗就要上演了,他忙把同伴拉了出去。說,不要生氣,我知道怎么來處理。同伴的眼里急出了淚,說,洪濤,你打他,大不了我們都不在這兒干了,欺人太甚!
他又笑了,說,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以后再做事的時候注意一下就是了,以后他下午要材料,我上午寫好就是了。
同伴氣得朝著他的左肩搗了一拳,說,你他媽的!你太窩囊!你到底在他手里有什么短?
同伴的這一拳搗得他好疼,但是他心里好暖。
但這一切,幽蘭看在眼里。當武威對他呵斥和羞辱時,他看出了幽蘭眼里的光是怯怯的,慌慌的,慌得他難受。他不能讓幽蘭的眼光這么揪人的心。作為深愛她的人,不能讓她的眼光中充滿喜悅和幸福,但最重要的不能讓她為他擔心。他又忍住了。
上午下班的時候,武威來喊幽蘭一塊去午餐,幽蘭從他身邊經過,幽蘭低聲地對他說了句,謝謝你。他知道幽蘭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他什么都沒說。
有天晚上,幽蘭偷偷地約了他。當他們坐在了咖啡廳的燭光下,幽蘭低下了頭。幽蘭還是那句話,謝謝你。
他的心有點疼了。他說,你不要這么說,只要你能高興,我是沒什么的。
幽蘭說,我知道,你之所以不給武威發生摩擦,是因為我,是怕我傷心。
他心里一顫。好聰明的幽蘭啊。他笑了笑,什么也沒說。
后來幽蘭問他,幽蘭說,我知道你和武威都喜歡我……
他說,武威比我合適。武威各方面都比我優秀,真的,選擇他,你會很幸福的。
幽蘭沒有說啥,只說,謝謝你給我說真話!
后來他們就走了。當他們分手的時候,幽蘭看著他的背影,好久好久……
第二天,武威在自己的工作間往墻上掛個條幅,是一個名人給他寫的“天道酬勤”。武威想喊別人掛,想了想,沒有喊,因為這個活不屬于工作上的,他就自己掛了。他看到這個條幅掛在文件柜的上面正好,就踩著椅子到了柜子上,當他把東西掛好之后,才明白自己已下不來了,因為他最后上來的時候把椅子踩倒了。武威有恐高癥,往下面一看,深淵似的。心里發虛。武威就對著旁邊的辦公室喊他,快拿個梯子來,我下去!
辦公室的人本來知道武經理在做啥,故意都不去幫忙。他是主管,這點小活,只要對大家好,還能讓他爬高上低?就因他對洪濤不好,大家心里都有氣啊,都知道他在喊,都裝作沒聽見。不是沒聽見,目的是想治治他的霸氣。
這時,他從外面進來了。接著他聽到了武威的叫喊。他看了看眾人,從眾人給他使的眼色里面明白了原因。他說,一是一,二是二,咱們怎么能這么做呢?他說著就跑過去了。他看到武威正站在一個文件柜子上,兩條腿在打著顫。他忙到一邊喊來剛進辦公室的幽蘭扶住柜子,他去找梯子。四處沒有,他急中生智說,來,你踩著我的肩膀下吧!
武威做夢也沒想到會是他洪濤來解自己的圍。武威戰戰兢兢地說了聲謝謝,就把發抖的腳放到了他的肩頭……這一切在一旁扶著柜子的幽蘭看得真真切切,看到洪濤被踩的肩膀,幽蘭眼里緩緩地飄出了水霧……
也就在此后不久,幽蘭向武威和洪濤宣布了她的選擇:她愿意把自己的終身托付給洪濤。
武威不解。說不會吧?
幽蘭說是的。這就是我的選擇!
洪濤也不解。洪濤說我這不是做夢吧?
幽蘭說不是。你不是做夢,是真的。
洪濤不知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最終贏得了幽蘭的芳心。在洞房花燭夜,幽蘭告訴他,還記得你用肩膀給武威當梯子嗎?
洪濤說,記得啊,不管是誰,我都會這么做的。
幽蘭說,這正是你打動我的地方。因為你不光能忍耐所有的不公平,你還有一顆寬容善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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