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曉慶曾說:“做女人難,做名女人更難。”于金依萌,也有這樣的體會,只不過到了她這里,就成了:“做導演難,做女導演更難。”
天知道,要成為一名優秀的女導演,你需要付出多少艱辛?你需要面對多少質疑?你需要具備多少才華?
金依萌,這一位大氣的女子,在歷來男人為主導的領域里開辟了一片屬于自己的疆土過后,她卻輕輕巧巧的說,“我就該是個導演。”
導演有保護自己觀眾的責任
被定義為新生代導演,金依萌是樂意的,她的觀念里,新生代導演一定是以市場為主,以新的眼光去看待世界,用新的手法去表達新的理念和故事的導演,這跟受眾群有關,“因為大多數的時候,電影是給新一代年輕人看的,電影的主要消費群是那些十幾歲到三十幾歲的年輕人。”
對準市場,也不是這個時代才有的產物,“我不覺得張藝謀陳凱歌那代人就不瞄準市場,他們做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他們認為那也是觀眾覺得有意思的東西。”金依萌如是解釋。
電影工業發展至今,需求量在與日增多的同時,對導演的要求也越來越高,在此情況之下,金依萌認為,導演的分工也會愈加明細,“我覺得導演有自己的定位問題,商業片講故事的方法和文藝片不太一樣,我們每個人都要選擇自己擅長的領域。我們的挑戰越來越多,因為競爭越來越大。在新一代導演里面,不光有好的商業片導演也會有好的文藝片導演。”
導演是講故事的人,金依萌擅長講故事的領域是商業電影,“我學的是商業制作,所以拍商業片,對我來說更有挑戰性,因為有很多的技術含量在里面。讓觀眾反映你預先設定的情節,這是科學,是一種理性和感性的結合,我特別享受這種創作過程。”
而拍商業片的樂趣就在于,在有限的時間和金錢內,演員有限的檔期下,能做出一件皆大歡喜的作品,金依萌說,那是一種本事,“全世界沒有幾個人能成為王家衛,我特別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像他那樣,不用考慮投資,也沒有過多的時間限制。”
縱觀現今的中國商業片市場,令人擔憂的問題層出不窮,尤其是罵聲不斷的商業廣告植入問題,對此,金依萌有自己理性的分析和行事標準,“我拍片子的話,我的植入不會超過五到六個,這是根據觀眾的視覺習慣和推斷來說的。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是,你的植入不能在‘big moment’,就是在觀眾最投入情感的時候,要不然,會是一件很沒禮貌的事情。”
鑒于此,做一名合格的導演,金依萌認為,最起碼要對觀眾負責,“導演有一個責任,就是保護自己的觀眾,讓他們每一秒鐘都不受到傷害。他們花了錢,花了自己的時間,來看你的故事,來走進那些主人公的世界。你應該讓他們至少感到錢沒白花,時間沒白費。”
我就該是個導演
命運總是理所當然地安排著一些人與事。回過頭去看,歷數生命的軌跡與過往,又是那么的合情合理,當初那些看似平凡的經歷都為以后的不凡下了注腳。從小生長在哈爾濱的金依萌,深受俄羅斯文化的影響,再加上媽媽學的是俄語,對她的培養也偏洋,為她能擁有國際化的視角奠定了最初的基礎。
此后,雖然是遵從母愿在中國音樂學院學了八年聲樂,但那些,卻成了金依萌人生里的一筆巨大財富,“我現在特別受益于音樂的學習。懂音樂的人,節奏感特別強,也很敏感。實際上電影也在講韻律和節奏感,什么情節用什么音樂最舒服。”
金依萌記得,學音樂的那幾年,她常常感到不快樂,“我學的是美聲唱法,‘不是我要做的’這種想法會時時來侵,很痛苦。我會想,我為什么要跟這些人在一起?因為他們都挺開心的,就我不開心。”
所以,當金依萌選擇去美國佛羅里達州立大學學(FSU)學電影時候,幾乎沒有多費一番周折,也沒有過多的思量與考量,“這個想法在我的生命中已經潛伏了很長時間,所以在真正決定走的那一刻,沒有任何思考。那時候我已經算是半路出家,不想走彎路,也不想浪費時間,我很清楚自己想學商業片,就毅然去了美國。”
剛到美國的時候,其實是很辛苦的,語言不夠流利,還常常受到同學的輕視與欺負,但也因為興趣使然,金依萌樂在其中,“我從中國來,我們國家沒有幾部讓人覺得嘆為觀止的電影,他們自然不會高看你,但是現在我只記得好的事情。反正到了那邊學了一點之后,我就發現,我就是該干這一行的。那時候覺得那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候,會在心里有一種歸宿感。”金依萌回憶,那是一個尋找自我的過程。
“我在那邊的位置,完全是靠自己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我很努力,也很賣力。他們的教育理念是‘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學校也沒有理論課,天天拍片, 我們每個人既做導演,又給別人做制片人,又為另一個同學做攝影,同時給第三人做美工。一年內,我們什么都學會了,我的木工活特別好,搭個房子不成問題,電工手藝也不錯,誰喊我一嗓子,我立刻出去把電線從電纜車上接過來。最后我們都被培養成了‘大拿’。”這種“車輪大戰”的實踐讓金依萌受益匪淺,也為她此后正式開始導演生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一旦我們成為導演,會知道怎么協作團隊,我會有預見性,他們同時也會發現你的苦衷,走到哪里我就一眼瞧出是什么狀況,沒有人可以來騙你,你也懂得怎么去支持別人的工作懂得去尊重別人。然后在這個基礎上,才能把自己的東西有效地表現出來。什么時候都不怕,因為我知道怎么去解決。”想當將軍首先要是一個好戰士,金依萌很驕傲自己曾經吃過那些苦。
之后,金依萌從全班脫穎而出,爭取到了學院的最高拍攝經費,這個的名額少之又少,對于亞洲學生來說更是不易,她也不負眾望,這部《第17個男人》獲得了美國電視藝術和科學學院授予的“全美大學生電視艾美獎”,并于2004年入選戛納電影節的短片環節。
我還想做制片人
在各種獎項包圍的喧囂散盡之后,金依萌意識到“光有一個短片得再多獎也沒用”,于是她留在好萊塢“狂寫劇本”,等待一個真正拍長片的機會。此后的三年,金依萌靠賣劇本、拍廣告、MV和紀錄片養活自己,辛苦但不沮喪。“看看其他同學都在做什么啊,很多人已經轉行了,做剪輯甚至上夜班,他們嫉妒死我了,因為我還能從事創作并靠這個為生,已經很幸福了。”幸福的同時不是不忐忑,“當時我真的想留在好萊塢拍英語片,李安就是鞭策我的一種力量,他能等七年,我有什么不能等的。但暗暗祈禱千萬別像李安那樣等七年就好!”
金依萌比李安幸運。2006年,國內制片人劉濤在看到金依萌的短片后,邀請她執導體育勵志影片《旗魚》。“這一步對我非常重要,因為短片拍得再好,還是需要一部長片來證明你的能力。如果不是《旗魚》,在遇到子怡的時候,我可能很難說服她。”
之后,我們看到了由金依萌制片、導演、編劇于一身的《非常完美》的大獲成功,加諸在她頭上的,是更大的光環,“首位票房過億女導演”、“最時髦女導演”,面對這樣的榮耀,問金依萌,感覺如何?她輕輕一笑,略略思考一番,隨即答道,“有壓力的,我怕我下一個片子還沒有第一個好。我第二部的片子的壓力反而更大,因為沒有標準在那里。第一個過了億,第二個似乎也要過億,雖然不能想太多,但是骨子里還是希望自己做的東西能越來越好。”
金依萌下一部嘗試的商業片題材,她透露是功夫輕喜片,“因為拍了一部浪漫愛情片,又是女人,所以別人就覺得你應該這么拍下去。但其實我以前也拍過心理懸疑,拍過家庭暴力,這些男人都未必拍得好的題材,我拍好了,誰說這一部又不可以?”
關于未來的計劃,金依萌希望自己的觸角更多一點,“我的愿望是將來拍了一兩部片子以后,我可能做制作人,挖掘更多的新人,一起共同努力下去。因為有了更多的經驗,以后會接觸到更多的更好的項目,為別人去制片,像呂克貝松一樣。”
金依萌仔細解釋,“在美國好萊塢的概念里,制片人是個要講故事的人,導演是替他講故事的人。所以制片人是要控制全局的人,他找來合適的導演來講他的故事,而且只能按照他的方法來講,在中國,這樣的人還很少,我只知道陳可辛做過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