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在石座上的祝福

嵊州市“溪山第一樓”為浙江省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坐落在市區(qū)的西北隅，有修茸記載的可上溯到元代至正九年。溪山第一樓為清嘉慶九年重建，樓名來源于宋朝著名理學家朱熹登臨鹿胎山時的一句贊語，稱這里是“溪山第一”，因登樓可以“全攬剡中之勝”，樓成后便作為樓名。

溪山第一樓為歇山式重檐建筑，樓高兩層，雄踞在雕琢燦麗的石砌臺基上，顯示了石雕藝人的精湛雕藝和深刻內(nèi)蘊。

石徹臺基均用一塊塊或渾圓、或方正、或矩形的規(guī)范石料壘砌而成，攔腰處是一條高浮雕形式的花帶，由8塊青色石料雕刻而成，前方為6塊，左右兩側(cè)各一塊。這些古代雕刻藝人以精美的刀功，在一塊塊青石上雕琢起一個個高浮雕圖案，雕位突出部位高達6厘米，雕的內(nèi)容都是“博古瑞獸圖”。八塊博古瑞獸圖均為橫式狹長形，外框長184厘米，寬72厘米，每塊由5個圖形組成，八塊共計40個圖形。

“博古”與“瑞獸”都是富有中國氣派的傳統(tǒng)圖案，博古一詞來源于北宋。宋徽宗愛好古器皿，命大臣把保存在宣和殿內(nèi)的歷代器皿編繪成畫冊，供自己賞玩，取名《宣和博古圖》，計30卷。圖中古器皿有青銅、瓷器、玉器、石器及其他金屬制品，造型廣博而奇譎，形式多樣而古樸。后人便將這些古器皿作為圖案，裝飾在各種建筑、織物及工藝品上，這種古器皿圖案便統(tǒng)稱為“博古”。為使博古圖更為豐富，藝人們還在博古器皿上添加花卉、果品作為點綴，寓意某種吉祥的含義，給人們以清雅高潔的感覺。

雕刻在溪山第一樓的博古圖古雅而秀美，造型有各種式樣的瓶、罐、壺、碗、盤、盒、爐、鼎、鹵、盞、觥、豆、缽、斗、盂等器皿，配以如意、珊瑚、方勝、古錢、掛落等物件，以及包含宗教內(nèi)容的法螺、盤長、玉葉、八卦等圖形，都飽含吉祥喜慶的意蘊。

瑞禽靈獸在八塊雕刻畫面中占有特別的位置，其種類主要有龍、鳳、麒麟、白鹿、六牙象、鶴、神牛、金蟾和蝙蝠。這些瑞禽靈獸在人們的心目中能去邪消災(zāi)，逢兇化吉，它和博古圖一樣能給人們帶來吉祥喜慶、長壽平安的意蘊。

“溪山第一樓”基座上的博古圖案和瑞禽靈獸被石雕藝人刻劃得精美細巧，藝人們層層深入，層層雕琢，器物的轉(zhuǎn)折面、瑞禽靈獸的毛羽都雕刻得清清楚楚，毫不含糊。

藝人們巧妙地把瑞禽靈獸和博古圖案等有機地結(jié)合起來，構(gòu)成人們喜聞樂見的內(nèi)容，寓以美好的祝福。

麒麟，是傳統(tǒng)的“仁獸”“太平之獸”，性情溫和，專給人們帶來祥瑞，它的出現(xiàn)，是天下太平的預(yù)兆。而八卦象征天、地、雷、風、水、火、山、澤八種自然現(xiàn)象，分列八個方向，中繪太極圖，是對自然界最初的概括。古代人們常用八卦圖作為除兇避災(zāi)的吉祥圖案。現(xiàn)在，石雕藝人把麒麟和八卦結(jié)合在一起，麒麟肩八卦，款款來到人間，示意天下八方都太平安詳。另一幅“瑞牛太極”也有異曲同工之妙，一瑞牛匐匍在葉叢中，嘴中吐出冉冉云紋，云紋中是一枚八卦中的太極，也含有太平瑞祥的氛圍。

鳳為鳥中之王，象征喜慶、安寧，比喻為皓潔、高雅。太陽具有光明、美好、溫暖之意，石雕藝人把鳳凰和太陽組合在一起，形成”丹鳳朝陽”的圖案，寓有完美、吉祥的祝愿。

“劉海戲金蟾”的圖案為劉海以“連錢為繩”戲釣金蟾。石雕藝人把劉海這個人物去除了，強調(diào)了金蟾和一串連錢。金蟾是一只三足蛙，古時認為誰得到這只三足蛙誰便能致富。藝人們把金蟾刻畫得神形酷肖，連錢雕琢得工細人微，寓意財源興旺，幸福美好。

石雕藝人們還有意把方天畫戟、六牙白象和如意三種圖形結(jié)合在一起，組合成“戟(吉)象(祥)如意”的祝福圖案。如意原是竹木制的搔杖，專搔人體上手夠不到的地方，由于它盡如人意，故稱“如意”，寓有吉祥之意，后與《白蛇傳》中的白娘子舍身以求的“靈芝草”結(jié)合起來，成為目前看到的如意形象，以寓“一切祈求和希望都能如愿以償”之意。富于巧思的石雕藝人還在六牙象的背上演化出一股祥瑞之氣，引出三只從天外翩翩飛來的蝙蝠。蝙蝠不是鳥，也不是鼠，而是一種能夠飛翔的哺乳動物。在我國傳統(tǒng)的裝飾藝術(shù)中，蝙蝠的形象被當作幸福的象征，由于“蝠”與“福”為諧音，人們便將蝙蝠的飛臨寓意為“進福”。這幅“吉祥如意”的圖案再加入”進福”的寓意，便是祥中加福，變得更為完美了。

白鹿，又稱天鹿，它壽命長，又能快速奔躍，古代認為是一種祥瑞的神物，是人們升天時的乘騎。如意形的靈芝是一種仙草，人們吃了可以長壽，當它和白鹿結(jié)合在一起，便成了“快鹿(樂)長壽”的吉祥圖案。其他如“麒麟吐瑞”“仙鶴靈芝”“夔龍銅鏡”等，都折射出綿長的吉祥意蘊。

這些象征著吉慶祥瑞的圖案，均得體地一一鑲嵌在淡紫色的條石邊框內(nèi)，宛如一幅幅裝幀高雅的畫幅，排列在“溪山第一樓”臺基的中間欄腰處。邊框外是連綿往返的回紋圖案，其中間雜著一條條騰躍的草龍，既工整規(guī)范，又生動流暢。

這一幅幅博古瑞獸吉祥圖案，是建筑上的裝飾品，又是獨立存在的完整藝術(shù)品，它不僅給人們以美的藝術(shù)享受，同時又給人以真摯的吉祥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