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重祎笑起來很好看,這兩年時間里,她用自己的笑容和行動給很多人帶去了改變,“媽媽之家”的小朋友們親切稱呼她為小馬姐姐。小馬姐姐給過這些孩子承諾——“不會離開這里。”然而另一方面,父親又給了她最后的期限——2010年的5月12日必須離開這里。然而到現在她自己都不確定離開的時間,于是她終于失去了給父母作出承諾的勇氣……
小馬姐姐不會離開
馬重祎在這里呆的時間最長,小朋友們對她是最熟悉的,于是她成為了“最可愛的人”。2008年5月19日,馬重祎從成都來到都江堰,從震時的棚戶區到震后的板房學校,再到現在的“媽媽之家”工作站,馬重祎在這兩年時間用自己的微笑和行動,給很多人帶去了改變。
地震剛過去不久的時候,很多小孩都處在一種驚恐之中,他們會恍惚地向馬重祎說這樣的話:“我看見我的同學死了”,“有個同學的胳膊沒了”……兩年的時間過去,他們更多的是向小馬姐姐分享自己今天在學校的見聞,或者說誰今天打扮得很漂亮,當然有時候他們還會對小馬說:“小馬姐姐,我喜歡你。”前些天一位不到10歲的小同學,在看到玉樹地震的新聞后,第一時間把自己攢的150塊零花錢拿到“媽媽之家”,甚至讓小馬帶他到成都的省醫院,小朋友說:“我要去醫院告訴玉樹的人們,災難會過去的,你們會好的。”
小孩子們一天天的轉變,讓小馬內心能量涌動,事實上,這件事情對于她來說是很奇妙的,在給予孩子們溫暖的時候,孩子們也成為了她心中照亮黑暗的陽光。
談到小朋友的話題,氣氛總是很開心的,突然問她:“打算什么時候離開呢?你有沒有對這些小朋友們說過,也許有一天小馬姐姐不在這里了?可以想象,面對一群從災難和陰影中走出的小孩,你在告訴他們世界是何其溫暖與美好之后再告訴他們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影視里時常出現的煽情畫面也許真的有一天會出現在眼前。”本來眉梢還掛著笑顏的小馬,此時神色仿佛就凝滯了。事實上,去年她就答應父母,2009年10月回家,可是那時候完全抽不開身。于是父親又給了她最后的期限——2010年的5月12日必須離開這里。
2010年的5月12日很快就會到了,小馬搖搖頭: “我給他們說過,小馬姐姐不會走。”這是她對孩子們的承諾。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有一次,馬重祎的母親帶著幾個街坊鄰居從成都來到都江堰看望馬重祎。在“媽媽之家”的工作站里,有一塊展板,上面貼著在這里工作的志愿者的照片,而馬重祎的媽媽卻沒找到自己女兒的,馬重祎頓時覺得委屈得不行,沖到了項目負責人劉猛的辦公室激動地哭訴,后來劉猛走出來一看,才發現是照片掉到了角落里,純屬意外。馬重祎說,在“媽媽之家”工作兩年,她覺得一切都很值得并且收獲很大,唯一讓她難受的就是對不住自己的父母。
馬重祎本來做著汽車毛巾的生意,最開始打算每周3天的時間在成都管理生意,另外4天在都江堰的媽媽之家。后來發現4天的時間完全不夠,一天給她25小時,甚至一周8天她都會嫌太少。所以現在全然沒時間打理生意,就由父親在負責,“他也是快50好幾快60的人了,我現在不僅不能夠讓他們生活很幸福,甚至他們還總是在擔心我。”對于父母的愧疚,成為了小馬生命當中不能承受之重。
現在每次回家,小馬總是把工作里的一些開心事拿出來和二老分享,她總對父母說這里的運轉會越來越好,接下來會來更多志愿者的,而至于其他,小馬說:“我現在基本上不會給父母承諾,我的承諾都太空洞無力了。”當然,所說的承諾就包括小馬離開“媽媽之家”的時間。
最浪漫的悠長婚禮
采訪這天,小馬身上戴著一個紫色的胸針,她說這是兩年前在商場買的。小馬說自己對衣服的興趣不是特別濃厚,反而是對飾品偏愛有加。不過她笑著說:“現在沒有工作,所以我沒錢買了。”
馬重祎毫不諱言說自己就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當初大學填報志愿的時候她選擇了環境工程專業,本來是想著以后投身環保事業的。而她最懼怕和討厭的事情就是落入俗套,某一天她在成都看到了一棟大樓,“那棟樓的樣子看上去就像一個鳥籠,我覺得呆在里面是一個多讓人喪氣的事情啊”,于是放棄了上班族的生活。她已經給自己設計好了以后婚禮的樣子——不請司儀,不搞節目,不擺酒席。她的婚禮儀式就是去各個城市看望一起和她工作過的戰友——那些可愛的志愿者們。“媽媽之家”工作站接待過全國各個城市的志愿者們,盡管有的人呆的時間并不長,可彼此的關系都是最單純和真摯的。小馬想,也許那會是一個浪漫而悠長的婚禮,那些志愿者們會在青島、杭州、上海、西安、呼和浩特、紐約迎接她和她的丈夫。而到時候,馬重祎要做的就是帶上一盒盒喜糖,和他們分享自己無盡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