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4歲的年輕姑娘,應該有著怎樣的愿景?學業有成、工作順利、環游世界、或者是嫁個有錢人?而貴州姑娘雷梅,正是一個24歲的妙齡少女,自從09年揣著一張火車票來到都江堰后,她就一直從事著“媽媽之家”的志愿者工作,現在的她,有一個心愿——喝足200多場的滿月酒。
無法完成的心愿
去年4月,雷梅來到“媽媽之家”,她每天的工作很繁瑣,劉老師給她的任務也很重,她也時常感到壓力,想發泄一下。而每個月她都會跟趕場子似地去喝滿月酒,這可是叫她樂不可支的事。到現在“媽媽之家”已經有100多名母親成功再孕,也就是說雷梅已經喝到過100多次的滿月酒,而她有一個心愿,就是喝到所有媽媽們給孩子們辦的滿月酒。
不過,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有一部分的人也許已經失去了再孕的可能。5月12日馬上就要到了,距離汶川大地震已經過去了兩年,然而現在這段時間是貴州姑娘雷梅和其他“媽媽之家”的成員最為緊張的時候。
這一年多來,雷梅已經見證過很多母親的轉變。而這樣的改變,正是因為新生命的到來。到現在,有的新生命已經開始學習走路,有的正咿呀學語,有的還只在襁褓中,眉目小得湊在一團,小生命的出現就是母親們的一劑長期有效的止痛藥。不過這里大概仍然有1/4數量的媽媽,到現在仍然沒有“身孕”跡象。“如果到了今年5月12號,她們還沒有身孕的話,這是讓這些母親們最感絕望的事。”
這段時間雷梅和“媽媽之家”的其他志愿者每天都會去上門拜訪那些仍然未孕的成員,比起其他人,這些未孕的“媽媽”們,顯得要抑郁很多,最極端的是那些完全把自己封閉在家里,對外界毫無反應的人,雷梅他們現在會采取一些心理暗示,讓這些母親們做好“不會再有小孩”的心理準備。
關于雷梅離開的時間,她說她多么希望可以喝到200多個小生命的滿月酒,而那個時候也許就是她離開的時候,然而,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所以她離開的具體時間,也是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
“我可以做點什么的……”
雷梅第一次來到這里的目的是來捐獻物資——包括自己的,以及朋友同事們的。可是那一次的所見,就讓雷梅做出了一個改變自己日后生活的決定。她看到一個在地震中失去女兒的母親,拿著女兒在遇難時候的衣服、鋼筆還有3塊6毛錢嚎哭不止;還有的母親眼淚似乎早已經干涸,對周圍的一切都不再關心,“我和其他人從她們身邊經過、說話,她們都完全沒有反應的……”這一切都太讓雷梅感到揪心,唯一的想法是“除了捐獻物資,自己還應該做點什么的”,盡管那時候她并不十分明確自己該做的是什么。
4月16日,她回到了貴州,告訴母親自己要去都江堰,她向母親承諾自己只在那里呆3個月。母親答應了,雷梅就去買了19號的火車票。可是到了19號母親變卦,沒收了雷梅的銀行卡,并告之:“你去把火車票給我退了!”雷梅想也沒想,就問一個朋友借了500塊錢,踏上了來都江堰的路。雷梅說,這么做,她并不是和媽媽賭氣。
直到現在,雷梅的母親都沒有把那張沒收的銀行卡給雷梅寄來,不過會定期給雷梅匯款過來,以供在這邊毫無經濟收入的雷梅的生活開銷。雷梅說她來這里之后很大的一個收獲就是,變得很能理解母親,“以前讀書或者才工作的時候,我都一個禮拜才和媽媽通一次電話的,現在幾乎每隔兩三天就打一個電話回去。”梅梅看來,如果自己沒來這里,必然不會有這樣的成長,而這種歷練和成長就是她口中所說的“我得到的比我付出的,多太多了”。
安家都江堰
當初雷梅告訴自己在貴州的男友,自己來做志愿者,只需要3個月的時間,可3個月過去之后,雷梅覺得離開這里還并不合適,而男友對此當然不理解并且感到憤然,兩人分手了。
雷梅是“媽媽之家”里最會照顧嬰幼兒的志愿者,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樣,而當初那位拿著自己女兒照片嚎哭的媽媽,如今已經成為了她的“干媽”,這里其他一些媽媽們也把雷梅認作是自己的親人,以姐妹相稱。
這一群姐姐們現在都忙活著給雷梅在都江堰介紹一個對象,據說已經是物色過好幾個了,當然一定要找到一個讓她們全體都放心的,她們才舍得把這個妹妹交出去。而梅梅自己也有自己的打算,等到有一個合適的志愿者來接手她工作的時候,她就自己去找一個靈活性很大的工作,或者就在都江堰做一個小生意,這樣還是會有時間來“媽媽之家”來看望大伙的。
雷梅心里清楚,事實上自己現在的一些行為是很違背心理學的幫扶原則的。“不能夠和幫扶對象太過親密,因為如果關系太好的話,到我們離開那天,那則會是對他們的另一次殘忍傷害。”所以,雷梅自己心里很明確,不管以什么方式生活下去,都江堰的“媽媽之家”,她是不會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