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鄒芳偉這兩年所做的事情,對于很多人來說也許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5#8226;12”后他到北川參與了救援工作。隨后伴隨傷員到成都的四川省人民醫院,做的事情是給傷員們擦洗身子端便器。而現在住在板房區,過著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這簡直叫很多人抓破腦袋都仍然不得其解,小伙子為何要這么為難自己?
廢墟里的守望者
鄒芳偉最喜歡的一本小說是J#8226;D#8226;塞林格的代表作品《麥田里的守望者》,他喜歡小說主人公霍爾頓身上那種對待諸事都滿不在乎的氣質,在他看來這是年輕人一種向上的朝氣,也就是說,在尚屬青春的年歲里,可以不向世俗諂媚是多么激動人心的事情!“如果沒有‘5#8226;12’,那么此刻自己也會毫不猶豫地前去玉樹。”鄒芳偉這么說。
“5#8226;12”兩天后,鄒芳偉在自己任職的學校辦理了停薪留職手續,從云南搭火車來到成都,再從成都去北川,參與到了救援隊伍。在這之后他又和傷員們一起輾轉到成都的省人民醫院,在這里他每天要給傷員們擦洗身子,傷員們上廁所的時候,他就站在旁邊舉著藥水瓶,就這一項工作任務就把很多人給嚇回去了,不止于此,折磨人心的還在于,時常還會面對一些人生命的終結。而他在這里一呆就是8個月,每天睡在過道的椅子上……后來有人告訴他,都江堰這邊缺老師,于是他就這樣來到都江堰。有人說,他早應該離開醫院了,那里的生活實在太過艱辛,而來到都江堰的板房區一呆又是一年多。一些長者心疼他,說:小鄒你本該繼續自己的生活,不應該來這里的。
“我們的生活有這么多的障礙,這真他媽的有意思。”
鄒芳偉說在北川、成都和都江堰,三個地方自己都分別經歷了最難熬的一段過程。在北川的時候,他真正看到了一個“悲慘世界”,每天有人被救出來,每天看著有的人不能被救出來,而到了晚上天黑以后,沒有燈光,陷入一個真正的黑暗和迷茫,并且那種群體性的迷茫加重了每個人的孤獨和絕望。2008年6月份,鄒芳偉到了省人民醫院,最難過的時候是每天夜里,醫院的過道里隨時彌漫的各種藥水混雜的味道,此刻變得格外刺鼻。他說:“在那樣的地方就是過得了白天,過不了晚上的。”而此時在都江堰,他已經待了近一年時間了。現在最為難他的就是經濟上實在太過潦倒,潦倒到有時候晚餐只能用面包來解決,而這個面包也許還是向小賣部老板賒來的。
廣東的一名志愿者大姐一直通過各種渠道關注著鄒芳偉,前段時間她在網上告訴鄒芳偉,“有地方在招公務員,小鄒你可以去試試,如果需要我可以先幫你報名。”可是鄒芳偉婉言謝絕了,他說自己現在還走不開。“民主家園”板房區內有100多個小孩,這100多個小孩就是鄒芳偉走不開的原因,鄒芳偉有時候組織他們做游戲,有時給他們輔導功課。曾經不止一次,有家長試圖給鄒芳偉錢,就說是送小孩到他這來補習,給點錢也是情理之中。而鄒芳偉卻堅決不肯收這錢,“因為作為一名志愿者,是不能收取幫扶對象的費用的。”盡管自己差不多已經山窮水盡,可他恪守著志愿者的身份要求,并以此為傲。從這一點來說,他也有著霍爾頓那種滿不在乎的氣質,管他下一頓飯是面條還是賒來的蛋糕。或者,又像王小波所說的:“我們的生活有這么多的障礙,這真他媽的有意思。”
關于現在 關于未來
前段時間,當板房區的家長們知道鄒芳偉要去玉樹的時候,他們焦慮得不得了,以為鄒芳偉這一去就在玉樹扎根,幾個母親跑來“纏”住鄒芳偉,一位母親甚至當眾跪在了這個年輕人面前,一邊哭一邊說:“你一走,我們這里的孩子又沒人帶他們了……”后來鄒芳偉才答應她們,自己只是過去一小陣子,會回來的。
鄒芳偉坦白說,并沒有想過自己什么時候離開這里,對于以后的事情他通常不會去想很多,而更在意做好眼前的事情。而眼前他需要做的就是,怎么樣讓仍然很自閉的一些小孩走出陰影,讓板房區的小孩在一種“自由、平等”的環境下生活,學習怎樣誠實、不再用暴力解決問題……
而對于自己的未來,鄒芳偉并不擔心甚至還顯得信心十足。他說,自己經歷了這么多,有營救知識,伺候過病人,哪個公司不喜歡這樣的員工呢?而這次他會去玉樹幫扶一段時間,其中所有的路費和生活費用都有企業贊助他。鄒芳偉說,這就是以后志愿者以及志愿者團體的一條出路。
“我是說孩子們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兒跑,我得從什么地方出來,把他們捉住。我整天就干這樣的事。我只想當個麥田的守望者。我知道這有點異想天開,可我真正喜歡干的就是這個。”這是J#8226;D#8226;塞林格寫在《麥田里的守望者》的話,像在說鄒芳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