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0日 晴
鳥兒已經飛過天空,不留下任何痕跡。
——題記
不知從何處落筆,不知從何處開始吟唱。
直到讀了泰戈爾的《飛鳥集》,才放下心中那重重的思緒。
聽說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有一位自由的神仙,只是很多人讓其賦閑了太久,自由之神習慣了睡眠,跟隨時光消逝,而漸隱其身,不復神顯。
《飛鳥集》是一首歌謠,不似《吉檀迦利》的獻唱,而是一首唱在靈魂深處的歌,喚醒著自由之身。
點點滴滴,從從容容,似一段舒心的呼吸,無驚無險,自言自語,又似一程悠長的散步。
世界上的一行小小的漂泊者呀,請留下你們小小的足跡在我的文字里。
飛鳥是一種漂泊,人生同樣是種漂泊。之于記憶之于未知,文字一直在靠近心最近的位置,喜歡文字的人,都喜歡把心靈最深處的秘密藏匿到文字深處,感受一份寧靜一份神秘,或許很多年后連自己都無法尋覓出字里行間的密碼。
想起了這些年,不斷地寫,不斷地記憶,我深知這薄薄的紙張染不出生命的厚度,我更深知這細細的筆跡勾不出時光的軌跡。
然而這些文字,讓我暢快地發泄,暢快地思索,年少輕狂,一直到字里行間的索然安寧。
在記錄自己的時候,也被這個世界所記錄著,花一樣的旋律,水一樣的年華。
日記本一頁頁地翻開,一頁頁地合攏,我看見爺爺奶奶那慈祥的面孔埋沒在紙張間,我看見侄子外甥的降臨。
歲月就這樣地流動著,靜止著。
像一首歌,旋律呈現的反復,一次又一次。
泰翁又在低聲地吟唱:
永恒的旅客啊,你可以在我的歌聲里,找到你的足跡。
生如夏花般絢爛,死若秋葉之靜美。
總以為這首小詩是《飛鳥集》的高潮部分,簡簡單單而不落俗套,原來真理可以如此的優雅而平和。
村上春樹說,死并不是生的終結,而是作為生的另一種狀態繼續存在。
我寧愿把這首詩看做是一種互文修辭,生死如夏花般絢爛,如秋葉之靜美。生活就是一種徹徹底底的偶然,沒有誰可以預見未來,活在當下才是一種智慧,踏踏實實地走,平平靜靜地看,寵辱不驚。若是說將生死置之度外,有點聳人聽聞故作高深,但徹徹底底的淡定卻是一種我們一生追求的境界。
想起三年前,因為高考的結果,我離家出走,異鄉陌生的路,思索著一些凌亂的東西,不是過去也不是未來,因為現實無法去面對。沒有一絲喜與悲,無論是路燈還是陽光,都照不出我原本真實的心情。冷眼看著燥熱而又繁華的世界,我輕輕地走開。那時想到過死,在看見蘇州郊野那清澈的河水時,心里沒有一點感情色彩,以為那是歸宿,曾很長時間,我以為那是淡定。
但后來,我發現我錯了,那不是淡定,那是急躁過頭的一種瘋狂。真正的淡定是泰翁筆下的世界,活在當下,以最精彩的生活狀態來告慰過去,以最華麗的低調來展望未來,其實一切都很美好,無論生還是死。
我未完成的過去,從后面纏繞到我身上,使我難于死去,請從那里釋放我吧。
瞬刻的喧聲,譏笑著永恒的音樂。
哲理是泰翁寫詩的墨水,濃濃的,淡淡的,在字里行間散發著幽香,跨越著時空,使聞到香味的讀者心中充滿了向往。
東方文學中,總會有那么多多少少的神秘,印度文學中,也會稀稀落落地沾滿中國文化的痕跡。其實這并不奇怪,就像牛頓與萊布尼茨同時發現了“牛頓-萊布尼茨公式”一樣,泰翁作為印度文學史上的一位卓越的天才,自然其思想有先哲的相通之處。
我們生命是天賦的,我們惟有獻出生命才能得到生命。
我想起了孟子的“舍生取義,殺身成仁”,每一次讀到這一句,我都會反復吟誦,個中的美妙與深邃只有用心的人才能感受,余音繞梁,三日不絕。
樵夫的斧頭,問樹要斧柄。樹便給了他。
像是先秦文學的故事敘述,簡簡單單卻讓我的思緒飛到千里之外,還記得“農夫與蛇”的故事,那這大樹便是印度的“農夫”。
與其看這是一首詩,倒不如認為這是印度的“論語”,泰翁喃喃地自言自語,瞧著遠方,用內心獨有的方式表達了出來。
第一次讀這詩歌,如同在暴風雨過后的初夏清晨,推開臥室的窗戶,看到一個淡泊清透的世界,一切都是那樣的清新、亮麗,可是其中的韻味卻很厚實,耐人尋味。以為是太平盛世的贊歌,回想泰翁生活的年代,那時印度正在英殖民者鐵蹄踐踏之下,才驀然驚訝泰翁的從容,范仲淹說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大抵如此,他并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秀才詩人,恰恰相反,他是個十分關心政治和國家命運的社會活動家。
其飛鳥,是希望那時的人們,要充滿希望,像鳥兒一樣飛翔。印度是個溫和的國度,所以才會有國父甘地的“非暴力不合作”,才會有泰戈爾這樣的低聲地吟唱,華美的詞調,已經越過了國界,跨越了時間,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開花。
我記得有一種神,叫花神,她總會把最絢爛的花瓣撒向人間,裝飾著這個美麗的世界,當我抬頭仰望天空,遠處的云彩里若隱若現。
我想起一位孟加拉人評價泰戈爾:“他的孟加拉詩較英文寫的尤為美麗,他是我們圣人中的第一人:不拒絕生命,而能說出生命之本身的,這就是我們所以愛他的原因了。”
再次仰頭,漫天的花瓣,格外絢麗,美得讓我無法拒絕。
“我相信你的愛。”
讓這句話作為最后的回答。
安徽省靈璧第一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