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愚智之別,讀書亦有真妄之異,不同的人讀同樣的一本書,感受領會有可能天差地遠。怎樣才能最大程度地領悟到書中的精義,學為己用?古人教人讀書,有“眼到、口到、心到”三法,
眼到是指讀書的時候要認真仔細。不少人讀書追求敏速,以一目十行、過目成誦為能事。但是,讀書亦有要領,并非是一味求快,須邊讀邊認清書中的真正意旨,方才能夠應用所學。否則,即使書看得再快,縱然把文章讀得倒背如流,卻不知用處,也是涉寶山而空回,毫無收獲。清人阮元有一段名言:“世人每矜一目十行之才,余哂之,夫必十目一行,始是真能讀書也。”認為一目十行地讀書,其實是沒有把書真正地讀進去,過后不久就忘了,須十眼看一行書,細讀慢品,才是最佳的讀書之法。
南宋的朱熹也闡述過類似的理念:“讀書須細看得意思通融后,都不見注解,但見有正經幾個字在,方好。”意為讀書要懂得消化吸收,形成自己的理解,一眼看去,無須再經書中的注釋,就能從字面上理解其中的義理,方才是讀書的深奧境界。這就是眼到。
口到是指通過反覆誦讀,將書中的章句和意旨牢記于心,隨著學養的加深,到了應用之時就可以做到揮灑自如,游刃有余。《高齋漫錄》載,蘇軾年方少年時,張方平有一次問蘇明允:“令郎蘇軾最近在看什么書?”蘇明允答道:“他最近正在重讀《漢書》。”張方平百思莫解,不明白蘇軾為何要重讀史籍。蘇軾聽說后,笑著說:“這已是我第三次重讀《漢書》了。”
正是蘇軾平時用功不輟,手不釋卷,才有他日后的天才發揮。《愛日齋叢鈔》載,蘇軾還在家鄉四川眉山的時候,眉山有個叫劉巨的老師,開館講學,門下的學生上百人。蘇明允讓兩個兒子蘇軾、蘇轍也前往求學。有一次,劉巨吟誦自己的新作《鷺鷥詩》,末尾兩句為:“漁人忽驚起,雪片逐風斜”蘇軾在一旁插言道:“先生的詩固然佳妙,但我認為結句沒有收好,若是改為‘雪片落蒹葭’可能更好一些。”劉巨沉吟再三,覺得果真如此,遂慚愧地說:“我不配做你的老師。”
心到是讀書過程最為重要的環節,指讀書時隨之而思考,進一步推求文章的立意和用心所在,由此曉悟貫通,心融神會。但是,也要避免過于執著書本所說,泥于成規或前人的說法,而不知道根據具體情況加以變通。《誠齋詩話》載,蘇軾考取進士時,歐陽修為考官,因不知蘇軾文中的一個典故出自何處,就親自來問。得知蘇軾是由古書的典例,根據自己的想像而杜撰,于是判定,如此善讀活用之人,他日文章必將獨步天下。心到,簡言之也就是構組思想體系的能力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