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國歷史上,有一個組織——鐵血鋤奸團。漢奸賣國賊聽到這個名字,無不聞風喪膽。而鋤奸團團長,就是號稱“民國第一殺手”的斧頭幫幫主王亞樵。蔣介石一提及此人,牙就發酸;戴笠一聽說這個人露面了,第一反應就是檢查門窗是否關好;汪精衛體內的子彈就是王亞樵派去的殺手射中的;連上海灘的“大佬”黃金榮、杜月笙遇上這位“暗殺之王”,都繞著道兒走……
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上海灘,他是赫赫有名的“斧頭幫”頭領,擁有數千門徒。因出身貧寒,他同情勞苦大眾,具有強烈的愛國激情,以革命者自居。遺憾的是,王亞樵腦子里充滿了個人英雄主義、無政府主義和江湖義氣,為了尋找出路,為了朋友義氣,他常常用暴力和暗殺的手段去對抗社會、對抗權貴。
在上海灘“砍”出一片天
1887年6月,王亞樵出生在安徽合肥一個普通家庭。辛亥革命爆發后,年輕氣盛的他在安徽都督、老同盟會會員柏文蔚的勉勵下,雄心勃勃地組織過地方武裝;后又加入“中國社會黨”,在上海接觸到“無政府主義”研究小組,并和其中的幾個激進分子組織了“安那其學會暗殺小組”;他還隨柏文蔚加入了“中華革命黨”,參加過“二次討袁”運動……
種種嘗試失敗后,窮困潦倒的王亞樵,在柏文蔚的支持下,接管了上海“安徽同鄉會館”,生活才算安定下來。這期間,王亞樵深深體會到上海勞工的辛酸,成立了“安徽旅滬勞工會”。王亞樵買來100多把斧頭,組成“斧頭隊”,為飽受欺壓盤剝的勞工撐腰出氣。只要哪個工會會員被資本家或地痞流氓欺負了,他的“斧頭隊”就一擁而去,或砍或殺,異常兇猛。他們高喊:“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普通人都避而遠之,連上海青幫大亨黃金榮、杜月笙也懼其幾分。王亞樵的“斧頭隊”在上海“砍”出了一片天地,拜在他之下的門徒越來越多,會員達十幾萬,門徒增加到數千人。
1923年11月,王亞樵受皖系軍閥盧永祥之子盧小川之托,暗殺了盤踞在上海的直系親信——上海警察廳廳長徐國梁,得到了盧永祥的賞識。盧永祥除贈給他重金外,還委任他為浙江別縱隊司令,把湖州地區劃給他做據點,讓他招兵買馬,練兵備戰。
王亞樵欣喜若狂,立即把總工會丟給幾個手下管理,自己帶著其他部下到了湖州。后來成為軍統特務頭子的戴笠,當時正在江山縣自任保安鄉自衛團團長,被王亞樵招了進來,任命為縱隊長。而后來成為“西北王”的胡宗南,以及投奔了馮玉祥的方振武、余亞農等人也加入了別動隊,成為縱隊長。他們與王亞樵交往甚密,結拜成了把兄弟。
被蔣介石看中
1925年,盧永祥兵敗,通電下野,王亞樵部只好解散。戴笠、胡宗南等各自回鄉后不久,便報考了黃埔軍校,王亞樵返回上海。當時他們誰也沒想到,幾個拜把兄弟日后卻成了不共戴天的生死對頭。
在上海,王亞樵重操舊業,他率人暗殺了上海輪船招商局總辦趙鐵橋,還有與柏文蔚作對的安徽建設廳廳長張秋白,并和杜月笙的門徒爭奪江輪。王亞樵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作派,深得柏文蔚等國民黨內部西南派人士的賞識,因此被邀加入西南派在上海成立的秘密反蔣組織。此后,王亞樵帶領門徒多次策劃暗殺蔣介石、宋子文,均因戒備森嚴未能得手。
1932年“一·二八”事件后,得知日軍駐上海的指揮官白川大將,于4月29日在上海日租界的虹口公園,為日本天皇誕辰舉行盛大“慶功”會,國人無不氣憤。十九路軍總指揮陳銘樞更是氣得拍桌子大罵。他親自跑到上海,讓王亞樵破壞此次大會。由于日軍規定,此次大會只準日本人和朝鮮人參加,中國人不得入內。王亞樵便聯絡了原“安那其學會”成員中流亡上海的朝鮮獨立黨黨人安昌浩等三人。請他們攜定時炸彈混入會場。
4月29日那天,安昌浩等人把定時炸彈裝在暖水瓶里,帶入會場,放在了講臺桌下,迅速離去。兩分鐘后,炸彈爆炸,日席駐華公使重光葵被炸飛了一條腿,白川重傷后死在了醫院,其他十幾名日本文武官員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創傷。喜訊傳來,人心大快,南京政府官員也深受鼓舞。蔣介石對此事極為關注。他立即派剛剛擔任特務處頭子的戴笠去了解內情。戴笠很快就了解到:此事系王亞樵所為。蔣介石覺得王亞樵干了政府官員所不能干的事,開始對他刮目相看。
蔣介石急于把王亞樵控制在自己手中,于是先后派戴笠、胡宗南等人去拉攏、收買王亞樵。王亞樵擔心自己曾多次暗殺蔣、宋之事被查明,便斷然拒絕了。蔣介石認為他不識抬舉,非常氣憤。不久,王亞樵的幾個門徒被捕,供出了他曾策劃暗殺蔣、宋未果之事。蔣介石怒不可遏,立即命令戴笠緝拿王亞樵。王亞樵不得不混上了開往香港的貨輪,逃離戴笠的追捕。
刺殺汪精衛
1935年,王亞樵和部分門徒聚集香港,在胡漢民等人的支持下,繼續醞釀暗殺蔣介石以及汪精衛等政府首腦人物的計劃。王亞樵認為,可以在南京設立一個通訊社,以記者的身份去調查蔣介石等人的行蹤。他派得意門徒華克之負責,帶領孫鳳鳴、張玉華等人前往南京,申辦“晨光通訊社”。
同年10月,得知國民黨將于11月1日在南京中央黨部禮堂召開國民黨四屆六中全會。他們認為這是刺殺蔣介石、汪精衛的大好時機。孫鳳鳴主動要求承擔此次刺殺任務。華克之即讓張玉華以“晨光通訊社”的名義去申請六中全會的記者出入證,他自己負責善后工作。11月1日,孫風鳴以記者身份進入了中央黨部大院,只見汪精衛率中央委員們在禮堂大門口合影留念,可是卻不見他要刺殺的主要對象——蔣介石。
原來,委員們開完會走出禮堂,準備合影時,蔣介石見記者蜂擁而上,不悅地退回了禮堂。汪精衛曾返回禮堂去催請,蔣介石謊稱身體不適,汪精衛只好返回,率委員們合影。孫風鳴見蔣介石沒有露面,委員們合影后開始走動,就毫不猶豫地舉槍射向汪精衛。汪精衛連中三槍倒地;孫風鳴電被衛士開槍擊倒在地,當晚便死在了醫院。事發后,蔣介石非常氣憤,把戴笠叫去大罵一頓,命他三天內查出線索。戴笠幾經周折,終于抓到了張玉華。在特務們的嚴刑拷打下,張玉華供出了王亞樵、華克之等人,而且說出此次刺殺的對象主要是蔣介石。蔣介石氣急敗壞,命戴笠速速緝拿王亞樵。
王亞樵初到香港時,胡漢民曾請香港總督關照他,說他是反蔣人士,不是刑事犯。刺汪案件發生后,大批特務涌到了香港。香港情報處立即告知王亞樵,讓他謹慎行事,所以特務們在香港多日,也未能找到王亞樵的行蹤。戴笠情急之下,親自帶人赴港。因為走得匆忙,他隨身攜帶的兩支手槍沒有辦理入港攜帶證,所以一下飛機,就被香港情報處在旅館里拘禁了3天,直到南京政府把公文送來,才得以釋放。
戴笠受此侮辱,羞憤交加,發誓要干掉王亞樵。此時,—個叫陳亦川的特務混到了王亞樵身邊。成為他的門徒。陳亦川先是打聽到王亞樵妻子的胞弟在香港開了個“茂源綢布莊”,他便常常化了妝在綢布莊附近轉悠。一天,王亞樵等人去綢布莊閣樓上開會,陳亦川立即報告香港警察局,謊稱一伙匪徒在綢布莊聚會,要求協助拘捕。當警察們沖進綢布莊時,王亞樵聽見樓下掌柜大喊:“站住!站住!你們要干什么?”便立即飛身越窗跳到了閣樓外面的房頂上。警察破門而入,將他的親信余立奎等人抓捕。
戴笠得知后,指控余立奎等人曾是上海斧頭幫人,專門做暗殺綁票的勾當,要求以刑事犯引渡。當時中英雙方正在大談“中英友善”,英國政府便電令香港總督將雜立奎引渡,并協助逮捕、引渡王亞樵。王亞樵萬般無奈,只好帶部分親信逃往西南派人士李濟深的老家——廣西梧州。
余立奎被捕后,他的夫人余婉君常去探監。余婉君年輕貌美,又酷愛跳舞。陳亦川暗地跟蹤她,還給她送禮、送錢,企圖打聽王亞樵的去處。余婉君一直很尊重王亞樵,怎么都不肯說。這時,遠在南京的戴笠設計了一出“戲”,他讓特務混進監獄,與余立奎關在一起,故意造謠說余婉君和王亞樵有染:
看余立奎正在氣頭上,陳亦川便“熱心”勸說余婉君去探監,余立奎一見她就破口大罵“不要臉”。還給了她一記耳光,把她踢了出來。余婉君委屈地伏地大哭,躲在暗處的陳亦川立即上前相勸。另一位特務更是裝好人:“余先生對你有誤會。他聽人說,你在外面與王亞樵關系曖昧,所以很生氣!”一旁的警官說:“你看,你要是說出王亞樵的地址,抓住他,你丈夫就沒事了,你不也就證明了你的清白?”
余婉君知道特務們是想套她的話,便連連搖頭說不知道王亞樵的地址。陳亦川陪她回家后又一再勸她說:“蔣介石是愛惜人才的,絕不會殺他。抓到他后,開導開導他,日后還會重用他。”
頭腦簡單的余婉君半信半疑地問:“他們真的不會殺他?”
陳亦川裝著十分認真的樣子說:“這誰還騙你?我在軍統里認識的朋友不少,他們都這么說。”
余婉君信以為真,說出了王亞樵在梧州。陳亦川立即和十幾個特務,帶著余婉君去了梧州。
余婉君通過李濟深找到了王亞樵。她抱著孩子向王亞樵哭訴:“立奎被判了死刑,我們母子在香港生活不下去了,望您容我們母子住在這里,也好有個依靠。”
王亞樵見狀,立即答應,并馬上派人給她租了房子。余婉君說,過幾天,她打算讓傭人張媽去南京看望丈夫。王亞樵毫無疑心地說:“到時候我寫個條子,讓她設法轉交給立奎。”
1936年10月20日,李濟深請王亞樵吃晚飯。余婉君找到李家對王亞樵說:“張媽(傭人)明天就去南京。”夜幕剛剛降臨,王亞樵等告辭回家,走到半路上,他突然想起要讓余婉君帶字條的事,便獨自去了余家。不料剛一進門,躲在門后的特務立即往他臉上撒了把石灰,一擁而上,想活捉王亞樵。
可王亞樵絕非等閑之輩,他臂力過人,雖然眼睛被迷住了,但手腳還是不停地揮舞,與特務搏斗起來。特務不是他的對手,慌忙掏搶射擊,王亞樵當場斃命。這位名震一時的上海“暗殺大王”,就這樣死在了軍統特務的槍口下,終年49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