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初,大抵是藝術家最清閑的階段——生活漸漸安頓,步入小康,不太像以前那般為錢發愁,展覽并不是很多,畫沒那么暢銷,也就沒那么多的外交和壓力——藝術家除了畫畫之外,多余的時間都泡在三里屯的酒吧,喝酒談藝術,日子非常之悠然。
那時,我剛剛到北京,混跡于當代藝術圈。尤其是當時服務的公司緊挨著三里屯,所以,通常是下班之后溜達溜達就可以跟藝術家們在一起吃喝。也是那個時候,我認識了楊少斌。
一般情況下,跟少斌在一起免不了喝酒,也似乎這是大家默認的一種放松方式。并且,常常放縱了,喝多了。
在沒喝酒前,楊少斌通常是質樸的、沉默的,甚至是憨然的。隨著酒精度的提高,他開始激動,有時偏執或者毫無道理的不安,酒精之后的他,酷愛談學術,常常有豪言壯語氣壯山河,對少斌的了解就這樣一點一滴的開始。
只是,在本期《藝術財經》決定做楊少斌的個案以后,編前會上我才發現,其實我和大家一樣都不了解他,記憶中無數跟楊少斌相關的碎片,包括作品的、圖像的和生活的,但是始終不能連結,以至于整個專題的結構是那樣無序。所以,我們編輯部當晚就拽住了楊少斌:在他微醺之時開始,問。
那晚的拷問題非常之尖銳,有些甚至刻薄。從人生談到藝術,楊少斌又體現了我不認識的一面,坦率得幾乎可愛。從少年時期作為礦工子弟的不安到圓明園時期的混亂再到今天的得意生活,他毫無保留呈現給我們。楊少斌和大部分藝術家一樣,并不擅長于歸納總結和邏輯思考,有時候,他言語中誠懇暴露的卻是他思想上的矛與盾,盡管他也知道,面向媒體,這絕對是個致命的傷口,無異于把自己的把柄赤裸裸留給了最會說道的記者。但是他沒有絲毫猶豫地,如同他的作品一般,殘忍暴力地交給了我們。
楊少斌是聰明的,他身上濃濃的不安全感被他巧妙地轉化成暴力的方式體現在作品中。某些時候,他以挑戰觀者的視覺神經來安慰自我的意識。
楊少斌還是時髦的,自從嬌妻美兒在懷,他的裝扮越發酷帥,顏色也越發鮮亮。一眼望去,你會發現,呀,那么醒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