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對技術性難題,的確需要政治方面的關注,以克服國內阻力。
法國今秋將接掌20國集團(G20)主席國之位。唐寧街和白宮想必已在為此興奮不已。8月末,法國總統尼古拉#8226;薩科齊闡述了他的工作重點,最初是面向身處凱道塞(指法國外交部)這一安全所在的溫文爾雅的法國大使們。
他倡議法國成為一個積極行事的主席國。誰還能有其它想法?法國在主席國任內將充滿干勁、卓有成效。特別是,它將推動國際貨幣體系的根本改革。今年1月在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上發表講話時,薩科齊就提出了這一主題。他指出,金融市場不穩定“會威脅世界經濟增長”,并表示:“我們需要新的工具來防止匯率過度波動。”他沒有細說究竟需要一套什么樣的工具,但呼吁發展一種新的、“不是由單個國家發行”的儲備貨幣。
從這里可以嗅出詮釋金融危機及其后果的一種新說法的苗頭。關于金融危機,薩科齊此前已提出了豐富多樣的各種解釋。最初,大家或許還記得,法國把矛頭指向了對沖基金和離岸金融中心。
說起來真是讓人吃驚,危機爆發至今已經整整三年,可是關于危機的主要根源和最有效補救措施,我們仍絲毫無法達成共識。通常來說,當一場災難降臨,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開頭時我們都會提出一系列理論,有些比較有道理,有些則說不太通。然后,隨著認識加深,我們往往會趨同于一種、或者少數幾種彼此矛盾的解釋。可是這回,“成功有百父、失敗是孤兒”這句古話得倒過來說了。
我們非但沒有向一種理論靠攏,分歧還越來越大,形成了一系列彼此矛盾的說法,從聚焦于全球失衡、寬松貨幣政策和儲蓄過剩等宏觀層面的解釋,到資本要求過低、監管不力以及美國的監管漏洞等監管方面的失靈,再到一整套指責銀行本身受貪婪和危險動機驅使干出種種無恥行徑的說詞。
政界人士越來越被邪惡銀行家的陣線所吸引,因為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須以競選為重。但現在遭到側目的是美元、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和外匯市場,它們被認為是引發危機的根本因素。美國(還有英國)相信純粹的匯率浮動——得到了IMF立場鮮明的支持,被指為匯率“過度”波動創造了條件。這些當然是法國政府長期以來的關切。法國政府普遍對美元在國際市場上的角色感到不爽,而歐元的部分吸引力,就在于它有可能成為可與美元“競爭”的儲備貨幣。因此,我們或許可以把這番新說法歸在“決不白白錯失危機中的良機”這一類。
缺乏共識是否事關重大?或許我們應該歡迎對金融及貨幣體系來一場全面的改革,即使是那些與這場危機無干的環節也不放過?或許吧,但問題是G20可能因此陷入一大堆繁雜事務之中而脫不開身。從去年的倫敦峰會可以明顯看出,如何采取補救措施是最初的一大焦點,但如今人們已經轉開了視線——各國都著眼于本國的改革計劃,各干各的,互不相干。這種局面無助于今后的國際合作。
英國近期宣布計劃把金融服務管理局劃分為4個部門,可是不管它對本國多么有益,都將導致英國監管機構更難以在國際論壇上發揮作用,因為它們的結構將與其它國家格格不入。而歐洲議會關于薪酬方面的提議,則與金融穩定委員會主持達成的相關改革措施互不搭調。
來年,G20不妨讓“小企業聯合會”自行總結2007年至2009年金融市場的主要故障,評估迄今已采取的各項改革措施有多大希望糾正這些故障。我想他們做完評估后所列出的議程,恐怕會與薩科齊近日所提的大不一樣。銀行和證券公司的資本框架方面仍有許多工作要做;衍生市場有份議程尚未完成;有關跨境破產的許多棘手問題也有待解決。
應對這些技術性難題,的確需要政治方面的關注,以克服國內阻力。顯然,對于世界各國領導人來說,這可不是什么美味佳肴。
作者系倫敦政治經濟學院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