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春風稠密。村莊的上空云還在飄浮
那些桃葉注滿了聲音
那些桃枝彈奏著手指
那些花蕾的張開,只為你的笑容
與你、與山坡,與一個人的名字
讓我感覺到美好的陽光
一個美好的上午,一直沒離開
還有離田埂不遠的麥苗
還有一湖清水,浮過垂柳
在河水還很清涼,在氣溫上升之前
再細細溫存一回,再一次站在泥土上雙手合什
而桃花,呈現著一片粉紅
在村前村后,在院墻的周圍蔓延開來
我也是桃花的一個局部。包括守望、等待
包括撕碎一片一片的青春,包括回首
包括那墓碑上被風吹被雨淋的名字
再來一滴雨就看見桃花
泥塊、菜園,父親種下土豆
麥苗、田野,父親施過化肥
一群麻雀在馬路上,三五成群
雜亂地叫著野草的傷痕
而風,簡單的風學會了抒情
喜歡卷著一把黃土,一片樹枝
喜歡桃枝上的花苞暗淡輕黃
還是無云,北方的天空
每一陣風過,都埋藏著初醒的欲望
父親說,再把手中的镢頭深挖下去
就能發覺村莊里的消瘦
母親說,再來一場雨
麥田就能看綠出一地青
那些桃樹上的桃子,到了夏天又是好收成
而我,面對一粒來自巖石邊遺落的草籽
面對去年開過的桃花背景
也只能算是眾多上山許愿的一人
說說而已,1988年的春天
我們在村前挖野菜
我們打翻鳥鳴和地邊田埂的欄珊
蟲蝎用初醒打探腳丫
屋頂在院墻內不安地搖動
墻角的桃花開了,久違的細雨貼緊臉頰
我們看見青草,那一點點的露珠
和泥土下的死人
隨麥苗一節節撥高
我們看見垂柳擦洗村前的小河
那些流水很響,像一堆
凌亂的讀書聲
但我反復地說出泥土的氣息
說出了你,你在另一座城市守著后20年
那朵黃色的迎春花,最終還是暗下來
風,一樣可以像從前那樣把麥田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