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官司長的15個“老婆”

屁股挪挪地方，換位思考，換換姿勢，真是一件美妙的事。

民政部前社會福利和慈善事業促進司司長王振耀忽然辭官不做，跑到北師大去當教授去了。《新京報》做了個調查，結果認為王振耀因“仕途上升無望”而辭職的占到了66.23％! 《新京報》甚至評論道： “這是一個令人沮喪無比的調查結論。”

事實上這卻隱含著中國慈善事業的未來……

精彩的一“跳”

把所有期待放在政府身上，并不是一個現代公民應有的心理格局。如果因此沮喪，實在冤枉。多數公眾有“仕途無望”的認同，正說明了心理上的成熟。

王是走投無路，才棄官從教嗎?因此他選擇的新事業也寡淡無味，一盤雞肋?若是這樣看，當然可以沮喪無比。這個看法就更不對，選擇了一個“杯具”的視角。

在性學領域，有一個被李銀河稱為精神導師，即是福柯。福柯說： “人類性的歷史，就是看性的歷史。”其一，性的歷史無從把握，而看性的歷史，一下子變成了可把握的事物。這是認識上的巨大突破。其二，這句話真正是以人為本，讓每一個人立即掌握了性的樞機，把握了對于性的主動權。消解了“人類性的歷史”對于“看者”，即每一個“我”的巨大壓迫，把裁量權交到“我”的手中。這就是解放。

一切智慧，都體現成“怎么看”。“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我們為什么不選一個好的視角?

王振耀的選擇或許是智慧的。他在民政部工作時就頻頻造勢，為今日的一跳未雨綢繆，做足了功夫。他摸準了“官”和“學”問的脈絡，然后，發力一跳。

比起其他無數“仕途上升無望”的司局長們而言，這一跳可謂是點額成龍、羽化登仙。這讓他成為了“官”、“學”之外，中國第三部門的宗師，成為中國的第三個“30'’里的旗手。

3個“30年”

筆者是從“3個30年”的視角來看待王振耀這一跳的。

2009年，是新中國成立60周年。

第一個30年，可以稱之為政治的30年。這是第一部門的30年。解決的主要問題，是建立一個完備的政權體系。提供了一個維系社會運轉的基本秩序。當年有口號“以階級斗爭為綱”。在哲學上，突出兩分法， “一分為二，是事物的本來面目”。不承認“合二而一，也是事物的本來面目。”在第一個30年當中，中國成為一個政治大國。

第二個30年，是經濟的30年。這是第二部門的30年。是市場和企業充分發育的三十年。也有一個口號， “以經濟建設為巾心”。解決的主要問題，是由窮變富，企圖建立一個自主運轉的市場體系。“窮了幾千年，是時候了。”在哲學上，突出的是“臺二而一”。 “不管黑貓白貓，只要能抓到耗子就是好貓。”

歷史上“黑”和“白”的尖銳對立、截然分別，在“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這一時代任務面前，合二而一了。在第二個30年當中，中國人民創立了一個經濟大國。

從2010年開始，之后的30年，應是公民社會的30年，第三部門的30年。何渭第三部門?NGO。民間社會，基金會，協會。這個30年，是公益慈善事業的春天。

第一、第二部門之后，不能沒有第三部門。不然，就像兩條腿的凳子，那是坐不穩的。

前兩個30年，給我們留下很多作業沒有完成。第一個30年留下來的，信仰、道德的斷裂，第二個30年留下來的，是貧富不均、環境惡化。

第三個30年，要彌合第一個30年造成的信仰和道德的裂痕；填補第二個30年造成的貧富懸殊的鴻溝，以及人和自然的對立。

所以，做慈善，是歷史的必然，是人心之所向，是兌現當年的政治承諾。“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先富幫后富”的承諾，言猶在耳。

所以，做慈善，重點是做教育。慈心作善。慈是心，善是行。慈善首先是教育。這個教育，不是現在的學校教育、應試教育，而是恢復人的良知良能。

第三個30年，正是要解決這些問題。切入點在哪里?就在教育和慈善。王振耀選擇北京師范大學，做公益研究院，或者深意就在此地。

司長的15個“老婆”

司長“15個老婆”的故事是這樣由來的：

2006年12月23日，中國青少年艾滋病防治教育工程(簡稱：青艾工程)在舉辦啟動儀式。司長王振耀彼時是國家減災中心主任、民政部救濟司司長。應中華慈善總會之請，他來做了一個關于中國公益慈善事業發展狀況的講話。

有人問王司長：中國對基金會管得太死了，能不能放開?放開有利于公益慈善事業的發展嘛。司長答復稱：國家已經批了10幾家，大概十五六家大型基金會，也給了許多優惠政策。那么我要問了，既然批了這么多基金會，也給了這么些優惠政策，但是這些政策，有沒有用足呢?如果沒有用足，豈不是資源浪費，為什么還要批新的呢?

筆者糾結于王振耀司長的這個回答。但不好表示異議。因我當時是活動主辦者， “當家不鬧事”。況且，怎樣表達不同意見，一針見血地暴露問題的本質?我當時并沒有想好。

隨后幾天，我想到一個比喻，自信能把問題說清楚。這個比方，仍然是從性的角度來說事的。內容如下：假如15個人都有老婆，這15個人的老婆，都閑在家里，沒有被“用足”。那么，別人，能去把這些老婆用足嗎?不能——為什么?用人家的老婆，成本太高了。解決方案是什么?人人都應該有自己的老婆。

令我困惑的是，四五年過去了，事情好像沒有往“人人都有自己的老婆”的方向發展。至少是發展得不太快。非但如此，民間社會還搞起了“換妻”游戲。

直到最近，我才有機會就“15個老婆”的問題向王振耀先生請教。我發現，做起了教授的王振耀先生，“15個老婆”，已經遠遠不能滿足他的要求了。上個月在“小崔說事”的節目里，王教授大肆鼓吹，美國有100萬家基金會，從業人員有1000多萬，而且都是拿高薪。而中國，目前僅有100來家基金會，從業人員待遇也不高。

王振耀先生的這個轉變令我感到奇異。我分析他的這種轉變，是因為屁股挪了地方的緣故。之前，他站在政府的角度思考問題，考慮的主要是怎樣管理起來方便。現在他大約是站在市場和企業的角度看問題，所以發生了這種奇妙的轉換。

公益慈善事業到底會怎樣發展?我看其根本動力尚在第一部門和第二部門之間的博弈。沒有一個部門能單獨決定這件事情的走向。屁股挪挪地方，換位思考，換換姿勢，真是一件美妙的事，值得稱道。

唯其如此，才有1+2=3，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如果乇振耀在政府還有上升的空間，他固然可以運用國家機器，為社會供給更好的政策、更大的福利，但是，政府沒有、將來也不會給他這個空問。這義何必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