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象共舞

華為和中興換取印度市場入場券的底線究竟何在。

中國電信設備商的海外“劫難”終于降臨：5月24日，印度國有電信運營商BSNL宣布根據政府的指令禁止華為和中興參與其在印度北部和東部的GSM網絡設備競標，而愛立信、諾基亞西門子與阿爾卡特朗訊悉數獲得了該輪參賽資格——它們不會輸在價格戰上了。

這讓你不得不承認中國和印度這對“龍象組合”商業環境的某些驚人雷同。而華為和中興慘遭“封殺”的背后，作祟的仍是“國家安全”的莫須有議題。

某種程度上，這個“陰謀論”原罪也是導致中國電信設備商屢屢失足的陷阱。此前，最慘烈的前車之鑒莫過于兩年前華為收購美國通信設備商3com的交易因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安全問題”的顧慮而告失利；但這次，大棒直接來自印度的情報局和國防部等要害機構。

2009年S月，印度國防部和情報局就曾“建議”BSNL以國家安全利益為重，不得采用華為和中興兩家中國公司提供的設備，并著手調查高達60億美元價格的GSM網絡招標案。此外，華為自2005年起準備在印度投資建廠的計劃，也一直因安全機構限制而未能兌現。

并不難想象這一系列信號對日益依賴海外業務的華為和中興意味著什么：印度已成為最大的海外市場。2009年，來自印度的營收分別占據了中興和華為總收入的10％和11％，它們占據了印度通信設備市場40～50％的份額；而印度是中興為數不多的在海外賺錢的地方。

除了中國電信設備商過于強悍的攻勢和足以引發“寡頭”警惕的市場占有率，以及中國與印度近年來高度膠著的“龍象博弈”之外，還有什么因素導致印度對中國電信設備商的戒備和忌障(而不是對歐美廠商)?

答案仍可從印度官方的一系列舉動中看出端倪——它要求華為和中興在一個月內披露其公司所有權的全部細節。這并非一項例行常規的審查流程一一盡管它在“龍象之爭”格局下放大了印度的不安，但也的確是以華為和中興為代表的中國電信設備商—直難以直面的“身份”命門。“這是任何國外電信運營商和監管機構都很好奇的事”，電信分析機構Inform集團亞太首席分析師charles Moon對《環球企業家》說。

“非上市公司”華為—直未曾公開其股權結構與股東名單——迄今鮮有人見過那份據說有兩萬多人的股東名單的真面目，華為不愿意公布該名單的主要理由是“太過麻煩”。而中興通訊的母公司“中興新通信股份有限公司”是被“中國航天科技集團公司第九研究院第771研究所”和“深圳航天廣宇工業(集團)公司”聯合。控股51％的國有企業，其敏感背景如必須接受印度相關機構苛刻甚至挑剔的指摘，亦很難想象將如何結論。

在印度監管機構“禁令”升級后，華為曾表示愿意披露網絡系統源代碼證明其設備并不會對印度“國家安全”造成威脅，并考慮將印度公司總經理更換為印度籍人士；而中興也曾在此前表示，計劃將印度公司的中國員工比例從目前的15％削減至2～3％，以期通過就業機會和文化認同紐帶渡過它們在印度最艱難的時世。

這也許并非權宜之計。印度正在上演2008～2009年中國3G招投標盛宴的翻版，幾乎任何一家電信設備商都清楚這意味著什么。如果華為和中興在這個世界第二大移動通信市場喪失準入資格，它們面對的將是并不少于數十億美元的營收損失。

當然，在印度這個同樣充滿“潛規則”的市場，華為和中興失手對那些歐美電信設備商來說并非意味著更好的結局?！拔覀儾磺宄亩唐诨蜷L期影響如何，印度的3G招標還在進行當中，我們對未來的預期也很謹慎”，愛立信全球網絡業務主管Johan Wibergh對本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