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幣戰之爭
編者按:回歸貨幣本位
貨幣是政治。讓貨幣回歸貨幣本位,則是更大的政治。
隨著G20首爾峰會的臨近,中國如何獲得全方位的戰略突圍和從被動到主動的出擊?在當今世界貨幣格局中,中國如何利用占據著極為顯著的優勢地位,規避國家和市場秩序緊張與風險和有效掌握貨幣的奧秘或貨幣錨原理之間的決定性關系。為博弈全球貨幣大棋局的變革,做出中國在全球貨幣框架原理創新和世界共贏的貨幣改革等積極貢獻。
世界經濟的復蘇越來越遭遇諸多不確定性的襲擊。歐元區經濟新一輪的劇烈震蕩再次給全球帶來揮之不去的陰影。一眼望去,以需求和供給構造的世界市場經濟正面臨著史無前例的、因國際收支體系內生巨大不平衡的溝壑困擾。
中國作為世界經濟的主要供給方,正面臨外部需求不足的市場萎縮;而依靠消費信貸緩解社會矛盾的傳統發達國家因債務纏身也已經無力維系往日闊氣的需求支付。世界經濟因此正陷入凱恩斯所謂的“需求不足”的市場困境之中。當然,弗里德曼主義者更愿意堅信應將其歸結為是“貨幣供給不足”所造成的。此外,馬克思主義者也有眾多的理由將之定論為系“生產過剩”所導致的。盡管學術爭論各有千秋,不爭的事實是,世界經濟正在遭遇極為深層次上的全球化挑戰。
然而,不幸的是,政治家們,尤其是西方民主體制下的政治家們受民主代表制的約束,每當關乎人類共同利益的大事件發生時,很少愿意關注深層次和人類整體性的議題及挑戰。他們寧愿像鴕鳥一般把頭插在沙窩里只去關心自己的民主議題,也不愿意尋找自身是否是導致當前困境的根源之所在。面對世界經濟之未來整體增長所遭遇的諸多難題,他們看到的解決路徑只集中在讓人民幣升值的零和選擇上。可問題是,世界經濟復蘇之路有如此之多——至少還有如下六種,為什么偏偏拿人民幣升值劫貧濟富來實施拯救呢?
首先,讓人民幣在匯率上升值是可以較為有力地促進世界經濟整體復蘇的,但這種代價為什么主要由收入低下的中國人來支付呢?為什么不讓那些有貿易逆差的發達國家的人工也按中國的收入標準來執行,這樣調整的結果不同樣也可以給其出口業帶來巨大、甚至更大的外貿競爭優勢嗎?世界經濟為什么不以這種方式來獲得復蘇呢?
假如歐美出口業工人的工資都以月薪300美元支付(相當于人民幣2000元),奧巴馬的出口戰略不就一夜之間可以實現了嗎?世界經濟的不平衡困境不也隨之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獲得全面的改善嗎?希臘已經開始這樣實施福利制度改革了。歐美為什么不能以相同的方式按照市場競爭的原則來增進自身的外貿競爭力呢?為什么辛勤勞動且收入少的中國人要被剝奪正當獲利的機會,而不勞或少勞且福利高的發達國家公民卻需要被保護呢?
一方面保護著政治操縱的高福利最低工資制度,一方面讓按自由市場原則支付勞動報酬、收入不足歐美人工酬薪八分之一的中國人去為前者提供生活安保,歐美政治家們的人權信仰和道德準則都跑哪里去了呢?
其次,現實中的收支不平衡困境到底是由中國順差為根源所造成的呢?還是因美國追求其美元充當國際貿易結算貨幣主導權所根本導致的呢?按照美聯儲現任主席伯南克所代表的觀點(也是當年凱恩斯的觀點),調整貿易收支不平衡的責任不能只局限于逆差國,相反順差國同樣、甚至負有更多的責任而為之。
那么請問,美國是否愿意讓渡出由其美元充當國際結算貨幣的壟斷權地位呢?如果是,人民幣在匯率上的升值,從原理上講就是必要的。倘若如此,讓渡操作的原理也很簡單。美國只需在中國境內發行以人民幣為計價單位的某種債券,總額暫定9000億美元x6.8102人民幣/美元(來源6月23日牌價—— 人民銀行網站)=61291.8億人民幣,然后以這種債券融資作為抵押向中國再融資9000億美元。其結果是,在美聯儲的資產負債表中,61291.8億人民幣就將第一次成為其“外匯儲備”。此時,人民幣開始走向國際化的條件隨之成熟。美國只有不斷向中國出口才能最終償還61291.8億人民幣。如此一來,全球貿易收支不平衡的狀態不就可以獲得大幅度的根本性改善了嗎?世界經濟的整體復蘇不也隨之可以獲得更大幅度的促進嗎?
因為,此時人民幣本身已成為全球經濟增長的新需求性動力。不過,美國愿意如此嗎?如果不愿意的話,那么美國逼迫人民幣在匯率上升值的動機就遠不止是為了解決因貿易收支不平衡所牽制的世界經濟復蘇乏力的當前困境。如此,中國又為什么要拿自己的人民幣升值劫貧濟富來拯救高人均收入國的社保呢?
第三,如果說當今世界經濟復蘇的主要困境根源在于中國出口業價格競爭優勢的沖擊,那么促進中國政府實施制定并提高最低工資標準的制度安排,難道不比施壓人民幣升值來得更直接和長遠嗎?
畢竟,以中國政府主導來提升其勞動力成本,首先會導致國內通貨膨脹的必然發生。而中國國內的適度通脹,在匯率保持穩定的前提下,又會導致進口業的同步增長——進而可以帶動世界經濟復蘇的步伐。只要這種路徑調控得當:CPI有更合理的上升空間,房地產行業的利潤率得到有效控制,那么新的國際比較需求就會以增量的方式被釋放出來。這種方法難道不是一種更加溫和、且可以確保世界經濟當事各方都能受益的路徑選擇嗎?
第四,與創建布雷頓森林體系時代的大背景不同,當時美國無法將其所擁有的龐大貿易順差儲備投入到歐洲經濟體之中——那時,國際資本賬戶還未彼此開放。相比之下,眼前的中國已將9000億美元之多的外匯儲備以購買美國政府債券的方式輸送給美國市場了。所以,根本不存在凱恩斯當年所擔憂的流動性枯竭的不平衡問題。而且在純央行信用貨幣體制下,無論是否收支平衡,各國都始終擁有各自法定信用貨幣的創造權——印制鈔票和發行貨幣的權力。流動性不足的歷史局限已成過去。
取而代之的是,投資不足、就業乏力、增長受阻之內外雙重不均衡困境的出現。所以,由中資機構攜外匯走出去、增大對外投資和加大進口幅度,最好來一次相當于“歐洲復興計劃”那樣大規模的對外投資,比如“世界經濟復蘇計劃”,難道不是促進世界經濟整體復蘇和更有效增長的另外一種選擇路徑嗎?
第五,如果信仰市場是配置資源的最佳效率機制的話,那么世界經濟之各種債務的重組就是符合這種信條的。既然已經債臺高筑,有的甚至接近主權破產,為什么不以歷史慣例來變賣自己所擁有的諸多資產,像英國二戰時那樣,不僅讓渡了包括海外軍事基地在內的各種有價值的資產來支付其進口所需,就連金融霸主地位最后也一同過渡給了“布雷頓森林和約體系”。
美國為什么不能出售其可以出售但不愿意出售的優良高科技產品給中國,以求化解當前因國際收支不平衡而導致的貿易逆差呢?顯然,背后的理由猶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當你如此居心叵測提防中國的時候,又怎能寄希望于中國成為世界理想主義的新領軍國呢?
無疑,美國政治家們自布雷頓森林體系開始就已習慣于坐享天上掉下來的“鑄幣稅大餡餅”。他們世襲了借助玩弄匯率政治把戲貪圖利益最大化的美夢。這是美國世紀開始衰落的核心根源之所在。如果美國真的想解決自己的貿易逆差困境,協助世界經濟快速走出復蘇的困境,大量次優道路不是隨處可供選擇嗎?老牌歐洲同樣如此。亦即,世界經濟復蘇所真正面臨的困境并不是匯率問題,而根本地是世界政治大格局變遷的全球博弈較量。難道不是如此嗎?
第六,失去貨幣錨的世界經濟正面臨著物價、增長、就業和匯率相互背離困境的挑戰。這些挑戰已經遠比凱恩斯困境(內外不可同時均衡困境)、米德困境(固定匯率制國際資本無法流動困境)、特里芬困境(布雷頓森林體系困境)、和蒙代爾——弗萊明模型之“三角形不可能困境”(貨幣政策獨立、匯率選擇、資本自由流動不可兼得困境)深遠得多。所以世界經濟當前所遭遇的困境從根本上講是“世界經濟貨幣錨”出現了問題。
不首先解決“貨幣錨的健康問題”,世界經濟的健康發展就是望梅止渴、不可圖及的。任何促進世界經濟復蘇的努力都會落入到傳統“零和博弈”的政治圖謀中而收效甚微。
為此,除創建全球超主權貨幣來全面拯救世界經濟之外,還有一條道路可供選擇:將世界各國央行所持有的“外匯儲備”債券化——由被持幣國向“外匯儲備國”發行匯率等值的當地國貨幣債券。這種制度安排是使像美國一樣的“通貨國”也過渡到持有“外匯儲備”,從而確保“世界多極化貨幣錨體系”的誕生。由此所釋放出來的世界新需求無疑將是巨大的。全球匯率體系也會因此而走向比當前更加穩定的市場均衡新體系。世界經濟的復蘇難道不會由此獲得巨大的活力和新生嗎?
迫使人民幣升值來拯救世界經濟的復蘇和美國國家不斷增長的債務困境,是一種過分零和式的政治企圖。這種非合作型博弈根本無納什解。美國正在制造的貿易保護主義的“高關稅威懾力”,不足以拯救美國的困境,而只能是一個紙老虎,不會帶來任何實質性的效果收益。只有以人類共贏的新思維才可以確保世界經濟的可持續性復蘇和全面振興!
(作者系廣東共贏經濟學研究院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