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說起(上)

　　漢語表示‘頭’主要有三個詞，即首、頭、腦袋。英語對應詞除了大家都知道的head外，主要是capital‘首都’和poll tax‘人頭稅’的poll。
　　先說‘首都’。為了說清這一概念，得先搞清什么是‘都’。前一陣臺灣舉行“五都選舉”，大陸人可能一開始聽不慣，心想。不是五個市(cities)嗎?怎么都成‘都’(capitals)了?。關于都宇，主要有兩種解釋。許慎(《說文解字》)說：“有先君之舊宗廟日都”。劉熙(《釋名·釋州國》)說：“國城日都，言國君所居，人所都會也”。這兩種解釋并不矛盾，因為開國之君一般把宗廟(ancestral temple)或太廟(grand temple)建在離王宮不遠的地方，以便祭拜。不管哪種說法，都本身就有capital的意思。既然如此，為什么后來又有首都這一說法呢?原來，一個朝代經歷的時間久了，難免發生一些變故，導致都城遷來遷去，然而宗廟卻不宜挪來挪去，于是便出現了新都、舊都、東都、西都并存的現象。抗戰時期，重慶還成了陪都。由于都城都有稱為京的皇家高臺建筑，所以都城又叫京城，從而便有了南京、北京這樣的名稱。都城自然都是大城市，慢慢地，都有了‘大城市’的連帶義，而紐約、上海這樣的大城市也不管做沒做過京都，全挺直腰板，以都自居，稱為都市或都會z。至于多大的城市才算都，那可沒有客觀標準，全憑說話人的主觀感受，于是便有臺灣同時舉行選舉的“五都”。出身高貴、帝王氣派的都，經過歷史的風吹雨打，搓揉拿捏，最后不得不與回響著販夫走卒叫賣聲的市(market)平起平坐。都市多起來后，總得排個座次，區分哪個是頭名或老大。首的意思是‘頭’，都城排行榜上的頭一個于是便稱為首都。這就是為什么漢語的都、京、京都、首都、首府，譯成英文全是一個詞一capital。
　　再說capital。這個詞源自法語capital，法語capital源自拉丁文形容詞capitalis，其名詞形式是caput‘頭、首’。漢語的首都有‘首’又有‘都’，英語的capital只有‘首’，這‘都’哪里去了?這還要從‘頭’說起。
　　capital起初進入英語時，僅是個形容詞，多aaa10de1d5e95cf11536a92843b7b9d8用于法律領域，意思是‘關于頭的’。牽扯到掉腦袋的罪行稱為capital offence或capital crime‘殺頭的罪、死罪’，對這種罪行的懲罰是capital punishment‘砍頭刑、死刑’，對這種罪行的判決是capitalsentence‘斬首判決’，執行判決的結果是decapitation‘斬首’，又稱beheading‘殺頭’。隨著時代的進步由劊子手用大斧子或斷頭臺(guillotine)斬首或殺頭的做法被廢止了，capital sentence逐漸被deatb sentence‘死刑判決’取代。
　　capital還有一個意思，那就是在修飾letter‘字母’時，表示‘大寫’。這‘大寫’跟‘頭’或‘首’又有什么關系呢?原來，所謂capital letters‘大寫字母’原本指一篇文章、一個段落或一句話之首或開頭的字母，嚴格地說，應該譯成‘首字母’。處在這一位置上的字母不僅有獨特的寫法，而且寫得比后面的字母大。我們中國人看到這些字母寫得大，就稱之為大寫字母。當然大寫的不僅是這些位置的字母，還有專有名詞的首字母(又是‘首’!)。
　　由于字母區分大小寫，大寫比小寫更引人注目，英美國家人在強調一個詞的時候，喜歡說with a capital x，例如：
　　My friends think I should have some great aim in life，with a capital A，But 1 was born a vagabond(游手好閑者)，and avagabondI shall probably die，fBretHarteMrsSkaggs'sHusbands，1873)
　　遇到這種情況，有的譯者喜歡譯成“大寫的x”，可是這并不能有效地傳達原文的意思，不如視情況譯成“真正的”、“名副其實的”。
　　從‘[事關]人頭的’到‘開頭的’，capital很容易就有了‘首要的’的意思，用來形容地方，便有了capital place‘首地’、capitalmanor‘首邑’、capital town‘首城’、capital city‘首市、首都’，甚至還Ncapital monastery‘首寺’。在上下文清楚的情況下，capital letters的letters可以省略，于是capital便有了名詞用法，表示‘大寫字母’。同樣，在上下文清楚的情況下，capital city的city也顯得多余，于是capital便有了自己表示‘首都’的名詞用法。
　　馬克思最著名的書有兩本，一本是他與恩格斯合著的《共產黨宣言》，另—本是他獨著的《資本論》(Das Kapital)，譯成英文就是Capital。capital‘首、頭’和capital‘資本’之間的關系，不是那么一目了然。原來‘資本’并不是形容詞capital的一個派生義，表示‘資本’的capital比表示‘首都’的capital更早進入英語，前者是1611年，后者是1667年，而且是直接借自拉丁文名詞capitale意思是。主要資產首要財產、本錢’。看來capitale在拉丁文里也經歷7capital。首都’在英語里經歷過的從形容詞到名詞的轉變，因為從今天capital assets‘資本資產’(即不動產和機器等生產工具)、capital goods‘資本商品／貨物’(即與consumer goods‘消費品’相對的生產性商品)身上，我們還可以看到capital‘首要的’作為形容詞的影子。
　　今天大家不僅關注國內生產總值(grOSS domestic product，即GDP)，更關注人均收入(per capita income)，這里的capita也表示‘頭’，整個表達式的意思是‘按人頭(平均)的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