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企業市場化、國際化的必要基礎制度建設,國有企業一直致力于改善其治理結構,不管是通過管理層持股、戰略投資者引進,還是通過資產上市等方式,其一直致力于擺脫“一股獨大”或“內部人控制”兩個治理極端,這一過程涉及產權改革,涉及多方面利益相關者,舉步維艱,我們可以通過職工董事這一“花瓶式”產物一窺究竟。
“職工董事”一詞來源于國外,很多發達國家的法律都對董事會設置職工董事作出了強制性規定。國外公司治理結構中職工董事制度較為成熟,最具有代表性的是德國企業的“勞資共決”。從保護職工利益角度出發,國外的職工董事制度建設給了我們很好的借鑒,尤其是中國國企在改革過程中背上“國有資產流失”和“侵害職工利益”的罵名屢見不鮮,甚至還發生過國企改制過程中高管被職工毆打致死的惡性案件。
因此,不難理解我們在政策制訂過程中具有不斷吸收“舶來品”的沖動,我國的職工董事被寄予厚望,一方面,以職工代表的身份參與董事會決策,可以更好地保護職工權益,緩和勞資糾紛;另一方面,以公司代表的身份身處職工當中,可保障公司決策的正確性和可執行性,從而提高勞動生產率。
但是“舶來品”水土不服的現象終究會發生,職工董事成為了“貴族董事”,職工董事幾乎被高級管理人員、工會主席、黨政序列高層人員三大角色所包攬,上述人員作為與股東方對接的重要層面,演變成了“股東的董事”或者復原成了“職工監工”(當然,還有一種碌碌無為的真正意義的“職工董事”)。職工董事不為職工,因此企業重大資產重組、產權制度改革,甚至微觀層面的薪酬體系變革中,看不到職工利益的“代表者”,職工董事更多的只是“擺設”、“花瓶”,并沒有發揮其應有的作用。
首先,董事會、監事會、高管層是公司治理的三大層次,董事會是任命管理層的機構,其與高管層的關系屬于決策與執行的關系,因此,從組織心理學角度出發,許多國企高管不耐煩、不習慣被“職工董事”監督,具有天然的抵觸心理。
其次,也是深層次的原因,國企董事會內部董事仍然居多,國資委啟動央企董事會試點工作多年,但進程緩慢。“國資概念”的外部董事最好既不是企業內部人士,也不是集團派出人士,但該類董事替代內部董事的過程阻力巨大,其中涉及高管本身利益,也涉及國資委自身決策需要的矛盾,即國資委仍然不是單純的“出資人”,其仍然需要對國企進行監管和政策下達,純粹的外部董事治理幾乎不可為。在這種治理結構下,內部董事(高管)與職工董事一起參與企業決策幾乎難以想象,因此,所謂“貴族董事”應運而生,國內大型央企集團公司不乏有職工董事由高級經濟師、工會主席擔任,也有紀委書記擔任。
最后,職工董事獨立性缺失。在歐美國家,職工董事多由工會主席擔任,但是這種做法并不適合中國企業。因為國外的工會主席大多產生于職工階層,工會主席受薪于工會,可以和資方以及公司高管層保持相對獨立,代表職工說話。但是,我國企業的工會組織無論在經濟上還是在人員上都不獨立,缺乏獨立性的工會主席擔任職工董事,終究要陷入既受制于高管又要對高管權力進行制衡的兩難困境。
國企職工董事的真正設立仍然任重道遠,究其原因在于國資產權制度改革的深層次問題。因此,要去“貴族化”和去“花瓶化”,一方面有待于國企改革進一步深入,董事外部化和高管“去行政化”尤為關鍵,另一方面,需要發揮工會組織的獨立性,使其成為真正代表職工利益的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