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報檔案是革命歷史檔案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1928年中國共產黨籌建自己的秘密電臺后,在我黨政軍領導機關中形成了大量電報檔案。追溯電報檔案形成的發展過程,是與周恩來同志的悉心指導和大力關懷密不可分的。
1928年黨的“六大”前后,中國大地上的武裝起義風起云涌,革命根據地和紅軍在不斷壯大,為了適應革命形式發展的需要,周恩來提倡并親自領導創立了我黨無線電密碼通訊事業。當時,培訓技術人員是在國內外分別進行的,在俄羅斯的檔案中,便有兩份周恩來同志署名意見的就技術人員培訓問題的請求報告,其簽批內容分別為“待決”、“留下學習待討論”。此后,周恩來從莫斯科東方大學學院中抽調毛齊華、方仲如、陳昌浩、沈侃夫等人到共產國際無線電培訓班學習無線電業務。1928年10月,中共六大閉幕后,周恩來從莫斯科回到上海。他以黨中央軍事部長的身份,在叁馬路惠中旅館一樓的一個房間里同當時任法租界地方黨支部書記的張沈川談話,傳達了調派張沈川學習無線電通訊技術的決定。于是,張沈川掩蓋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到上海原國民革命軍第六軍某軍官開辦的無線電學校學習無線電通訊技術。半年后,在原蘇聯學習的毛齊華、涂作潮等回到上海與張沈川等一起舉辦了我黨領導的第一個無線電業務培訓班。很快,王子綱、曾三、伍云甫等一批無線電業務骨干就培訓出來了。應當說,他們同毛齊華、張沈川等都是第一批無線電通訊技術人才和干部。隨后,他們又為廣東、江蘇、湖南、福建等黨組織培訓了這方面的人才,為建立我黨、我軍的無線電機要密碼通訊奠定了基礎。我黨無線電通訊工作從1930年1月開始,在這個無形的戰線上,曾活躍著許許多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在最初的創建人中,像李強、毛齊華、方仲如、徐作潮、張沈川、曾三、伍云甫等,他們都是在周恩來的親自調遣下走到一起來的。從一系列的史料記載中不難看出具有遠見卓識的周恩來在創建我黨通訊事業上的決心和重大舉措。
不但如此,作為人民軍隊創建人之一的周恩來(黨內化名伍豪),早在上世紀二十年代末,便在極其艱難的環境中,親自編寫了我黨我軍的第一部密碼——“豪密”。周恩來根據當時所獲得的各種密碼本資料,結合漢字和阿拉伯數碼的特點,反復鉆研,親自編成了我黨我軍通訊密碼本。并從一開始,就將拍發無線電密碼電報的報務員,與翻譯密碼電報的機要人員嚴格分開,既各成系統,又相互協作,以增強保密性。1931年4月,時任中共中央組織部長的任弼時,將這部密碼從上海黨中央帶到蘇區,在我軍的保密通訊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這部密碼直到1949年國民黨垮臺都沒有被破譯出來。當時,國民黨情報系統的破譯力量是相當強大的,他們曾在珍珠港事件前破獲坡譯了日軍的進攻計劃。能夠編寫出保密性如此強的密碼,不具備一定的無線電通訊知識是難以做到的。1931年3月,任弼時同志率涂作潮等同志到達蘇區中央局所在地瑞金,建立了電臺。1931年9月16日,蘇區電臺與上海中央電臺接通聯絡,開始兩者間的第一次無線電密碼通訊。密碼就是由中央任弼時帶來蘇區的《豪密》。任弼時同志、周恩來和鄧穎超同志分別在蘇區和上海兩地親自翻譯了這次電報。關于這件事,鄧穎超1960年回答中央辦公廳秘書人員詢問時說:“那時我還在上海,記得很清楚”,“最早學密碼翻譯的有任弼時同志,我也學,恩來同志也學。那個《豪密》是任弼時同志帶到蘇區去的。當我們第一次同蘇區中央局通報時,蘇區方面是任弼時同志翻譯的,在上海方面是我和恩來同志翻譯的。”
黨政軍各系統的機要電訊工作都是在主管機關主要負責人的直接領導下進行工作的。在中共中央是由秘書長和中共中央書記處辦公廳主任直接管理機要電訊工作。1930年前后,機要工作受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兼中共中央秘書處長周恩來直接領導;此后,周恩來同志仍親自過問和負責這項工作,具體事務則由秘書長負責。例如,1931年在中共蘇區中央局是由秘書長鄧穎超領導,長征到達陜北后,中共中央機關先后由王首道、任弼時和楊尚昆領導機要電訊工作。這樣的管理體制是為了確保在殘酷戰爭年代中,電報檔案的絕對安全。為此,黨中央和中央軍委對機要密碼保密工作制定了一系列嚴格的要求和紀律。1932年7月2日,中華蘇維埃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訓令公布了《無線電通訊簡則》,1933年9月18日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公布了《保持機密問題》的訓令,1942年中共中央書記處《關于整編中央電訊等資料的決定》,1943年中央書記處《關于中央及軍委秘密文件的材料及管理辦法》,1946年11月6日中共中央書記處辦公廳發出了《中央辦公廳關于保密問題的通知》以及1948年7月5日中共中央發出了《中央各部位處理機密文件的制度》等等,這些都對機要文書工作做了具體的專門的規定。
在周恩來同志的主持下無線電密碼通訊工作得到了快速發展,電報檔案的數量也逐漸增多。但從1930年到1936年期間,電報檔案的管理比較簡單,甚至可以說是被忽視的。一般來了電報就交破譯人員譯發,底稿由科、組領導人保存,過了一段時間后這些檔案有的上交了,有的焚燒了。收電,則是譯電人員譯抄清楚后交科、組長送領導人員閱辦,或由譯電員直交領導人員閱辦。雖然管理很嚴格,但不管發稿還是收抄稿,編號、立卷工作則沒有建立起來。因此,一些重要文電稿,在發方和收方保存了一段時間后往往都被銷毀了。到了抗日戰爭時期,電報承辦工作相對比較有秩序了。這個時候電報數量激增,電報檔案根據公開、半公開和機密三種情形作出了分別處理,機要部門承擔了電報的收發、登記、摘抄、遞送、退還和存稿等全部工作。1946年至1949年的解放戰爭期間,電報處理程序已趨于正規,這主要得益于周恩來同志主持起草的《中央辦公廳承辦和收發電報及歸檔程序》。這份文件是楊尚昆親筆起草的,經過周恩來仔細修改后,才于1948年9月30日以中央辦公廳的名義頒發。可以說,這個文件是這一時期文電處理的最典范的規定。按照這個規定:凡收到的電報均按照黨務、政治、軍事、群眾團體等分成若干類別后送領導人批閱批辦。建國前一段時間,在黨中央,批辦人是周恩來和楊尚昆,在中央軍委是周恩來和李濤。批辦就是在收到的電報上批注清楚本電報分送何人何部門閱、何人何部門辦。被注請閱示的人一般是機關最高領導,例如中央和軍委常是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朱德、任弼時等。他們中被請批示者有力批示,則由秘書人員送承辦機關迅速辦理,多半是起草電報稿送主管人審批后發出,一份電報就算處理完畢。中央或中央軍委發電,則主管人審批后,還要經集體領導成員傳閱,傳閱同意后,在交機要部門拍發。電報歸檔主要是有兩個途徑,一是收到的電報除了送主管人、批閱人、主管機關、抄送機關外,都必須多抄送一份送中共中央辦公廳機要處電整科歸檔。二是各單位辦理完畢的電報統一交辦公室再由辦公室值班秘書交電整科歸檔。發出的作戰性的或者機密的以及首長閱后的電報可直接歸檔。
周恩來倡導的“歸檔”是廣義的,除了文書處理部門對辦完的文書歸檔、機關檔案室向專業檔案部門歸檔外,還要由專業檔案部門接收一切舊政權的檔案、撤銷機關的檔案或個人保存的檔案,這也是戰爭年代所謂“歸檔”的一項重要內容。在《中央辦公廳承辦和收發電報及歸檔程序》頒布前,周恩來已對接收檔案工作做了許多指示,為歸檔工作打下了基礎。例如:1947年1月30日《周恩來關于整理北平軍調出文件給葉劍英、薛子正、黃鎮電》中說:由于蔣介石反對和平,大打內戰,和平談判已被破壞,因而我方在北平的“執行部撤銷在即,請葉指定專人,埋頭整理兩星期,將所有文件分類編成目錄,……著董越千先送回延”。1947年2月8日周恩來起草的《中央給劉伯承、鄧小平、賀龍、李井泉電》中指示:請你們通知前線各部隊,在打開敵人占據的城鎮時注意收集地方的和所有舊政府的“一切檔案文獻法令轉送后方,得便送延安”。至此,各大軍區和各中央局都聯合成了戰時物資檔案接收委員會,專門接收舊政權的一切物資、人員和文件檔案。1947年初,周恩來將兩箱文件材料交中央秘書處保存;又于1947年6月11日在《周恩來給鄧穎超電——請將整理好的文電教曾三保管》中說:請賀龍、李井泉同志通知去五臺山開會的鄧穎超“望將整理好的個人文件仍交曾三保管”。曾三是中央辦公廳秘書處處長,主管檔案工作,交曾三保管也就是我們前面所說的文件歸檔的第二層意思,即中央領導同志個人的文件、中央各部委的文件要向中央秘書處材料科歸檔。從以上事例中可以看出:周恩來關于文件電報歸檔的指導思想是非常明確的,是以保存和保護黨和國家一切重要歷史檔案為出發點的,是以適應黨和國家對文件電報使用需要為目的的。這是他留給我們的一份珍貴遺產,需要我們檔案人認真地繼承和發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