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小子”毛瀟瀟

在一個特殊的日子里，毛瀟瀟向媽媽要了一百元錢，她拿這一百元錢去干嗎?買零食嗎?在得知“農民工”蓮姨的丈夫和孩子都生了病，急需錢的時候，毛瀟瀟暗地里做了一件好事……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毛瀟瀟所做的事情，竟然讓任課教師笑了，班主任曹大音卻哭了，這是為什么呢?讓我們走進小說列車，一探究竟吧!

列車長：小偉

第二節 教師節的特殊卡片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這一天，是一只大翠鳥的叫聲，將毛瀟瀟從一個釣魚夢中拎了出來。

毛瀟瀟拉開窗簾，陽臺上的翠鳥“呼啦”一聲飛走了，飛向對面三層樓頂那半個太陽的懷抱。“哦，我好像第一次醒這么早啊!”毛瀟瀟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在窗前抖腿、扭臀、撣臂、甩頭，跳起了“街舞”。

才抖了扭了撣了甩了沒一會兒，毛瀟瀟突然來了個急剎車，所有的動作都像被糖粘牢了，定格在原地，唯有她的嘴巴，發出了火警似的大叫：“媽媽!大吉大利媽媽!今天是不是已經十號了?”

媽媽郝吉利還在酣睡，“火警”也沒有驚醒她。

毛瀟瀟撲過去“嘩”地把媽媽身上的毛巾毯掀到地板上，然后捏著媽媽的鼻子大叫了一聲“喵嗚”，媽媽總算把惺忪的睡眼睜開了一條縫。

“媽媽，今天是不是已經十號了?”毛瀟瀟依然揪著媽媽的鼻子。媽媽的鼻子又高又直，那是她的一個著名風景點。

“哦，好像是十號了!”媽媽迷迷糊糊地用手敲敲女兒的蓋蓋頭說，“怎么了，你又想出了什么歪點子?”

“哎呀，今天是教師節呀!媽媽，怎么辦?我還沒給老師準備禮物呢!”

“你就把自己送給老師得了，上課好好聽，作業好好做，比什么禮物都強!”媽媽說著，下地撿起毛毯裹住身體，又倒在床上繼續睡覺。她昨晚在醫院搶救一個生雙胞胎的產婦，鬧了半宿，現在實在困得很。

“送這個不是太老生常談了嘛!”毛瀟瀟撇撇嘴。

“那就買卡片!”媽媽在毯子底下咕嚕道。

“哈，一點兒創意都沒有!”毛瀟瀟又撇了撇嘴。

“要不，買花吧!需要多少錢，自己從我包中拿!拜托在你老師的節日，讓你的醫生媽媽睡個好覺!”媽媽說著，從毯子下探出兩只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

“好吧，好吧，我馬上滾蛋!主任醫生，你看看，我就拿了你一百元啊!”毛瀟瀟把那張嶄新的鈔票在媽媽的頭頂晃了晃，然后躡手躡腳走出臥室……

小區對面就有花店。但去買花前，毛瀟瀟先來到“農民工”蓮姨的小吃攤前。“蓮姨，老規矩!”蓮姨正低頭做包子，毛瀟瀟笑著跳過去拍拍她的肩膀。可蓮姨沒抬頭也沒轉身!

毛瀟瀟以為她沒聽見，又嚷了一遍：“蓮姨，老規矩!”

“好的!”蓮姨答應著，放下手中的面團拿了塑料袋去裝包子。包子裝好了，蓮姨的頭卻始終低垂著。

“怎么啦，蓮姨?”毛瀟瀟抓住蓮姨的胳臂，把身子湊到蓮姨脖子下，仰了頭，緊盯著蓮姨的眼睛。那紅腫的眼睛如鋪了紅絲的發糕。

“沒啥，孩子!姨沒啥!”蓮姨說著，一滴淚卻忍不住“啪”地掉在毛瀟瀟臉上，燙得鉆心!

“是不是你老公又犯病了?”毛瀟瀟用手擦去蓮姨打在她臉上的淚花，自己的淚卻如泉水一般噴了出來。

“不，不，是他們兩個，一老一少都抽起來了!我這是什么命，嫁了一個羊癲瘋不算，還生出一個羊癲瘋……”蓮姨終于哭出了聲。一面哭，一面緊緊拿沾滿面粉的圍裙捂著臉，哭得毛瀟瀟渾身像火燒一般痛。她不要吃早餐了，丟下包子袋，飛奔著穿過馬路。花店剛開門，那個露水一樣晶瑩的大姐姐正把一桶桶花搬到門口。

朝陽撫摸著那些紅紅、紫紫、黃黃、白白的花朵。每一朵花都幸福得好像長出了翅膀，要在人間飛翔起來了。

毛瀟瀟瞪著那些花，耳朵里還盡是蓮姨的哭聲!

“嘿，小帥哥，我見過你!”賣花的大姐姐指指毛瀟瀟腳上的軍用皮靴，指指她手腕上的大黑表，又指指她短短的碗蓋頭，笑著說，“很酷啊!讓人一見難忘!教師節，你想送老師什么?”

“……”毛瀟瀟在發怔，仿佛大姐姐露水般的笑臉，只不過是蓮姨的一顆碩大的淚滴。

“這樣吧，讓我看看你帶了多少錢，我給你作主，配一束花，送給班主任就行!”大姐姐說著，親昵地拉了拉毛瀟瀟的袖子，毛瀟瀟終于被她拽“醒”了。

她從袋中掏出那張嶄新的一百元鈔票，頭迎著陽光向大姐姐搖了搖。大姐姐歡喜得“哇”了一聲：“原來是個小富翁啊，我以為你們小學生，最多也就能消費三十五十的，可你這孩子，多孝順老師!好!好!我這就去為你扎一束最美的花!”

大姐姐首先從花桶里抽出幾支雪白的百合花。百合花枝上帶著水，花被提起來的時候，那水“撲噠”“撲噠”又掉回桶里，像一個人的眼淚。

毛瀟瀟看著那些飄落的“淚珠”，又看看自己手中的鈔票，突然大叫起來：“對不起，花我不要了!不要了!”說著，她又撒腿跑回小區門口。她的短發在晨風中飛揚，一輛摩托車差點兒與毛瀟瀟撞個滿懷，真的好險!可毛瀟瀟卻不知道害怕，只是一個勁地往蓮姨的小吃攤前跑。

才隔了十來分鐘，蓮姨的小吃攤就已經迎來了客流的高峰期。蓮姨被顧客高一聲低一聲地催促著，早把眼淚和進小籠包，蒸干了。

“蓮姨，我剛才忘帶包子了!”

“哦，我把它放在豆漿盒籃子里了，你自己找，豆漿也自己拿!”蓮姨正舉著個小鍋給客人倒餛飩，忙得都顧不得看毛瀟瀟一眼了。

“那我自己把錢放進抽屜了啊!老規矩，不用找的!”毛瀟瀟笑了，猛地拉開蓮姨的抽屜，響叮叮地朝那個裝錢的搪瓷盆里扔了三元硬幣，同時，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捏在手心的一百元錢也丟了進去……

哎呀，吃著那一百多塊錢“買”來的十個小籠包，毛瀟瀟覺得它們絕對是天底下的第一美味。于是，切嚓切嚓的腳步，幾乎都要把堅硬的水泥路面敲出歡喜的花兒來了。

前面就是鄰近學校的那條小彎道。毛瀟瀟笑瞇瞇地走進彎道這頭，不到三分鐘，就笑瞇瞇地從彎道那頭走了出來。啊，真的，剛才把一百元錢偷偷丟給蓮姨的快樂，還在她胸中揚著飽滿的風帆，帶著她如癡如醉地漂游在幸福海那朵朵浪花上呢!

從校門口的方向，叮叮咚咚傳來了灑水車的音樂聲。這是一輛邊開邊唱歌的車。敢情它的心情和毛瀟瀟一樣美哩!毛瀟瀟興奮得迎著灑水車奔跑起來。

誰也沒料到，毛瀟瀟會與同學翁溫文“嘭”地撞到一起!他剛從彎道口的文具店沖出來，就被毛瀟瀟撞了個四腳朝天。他懷中捧著的一大捆紙片也落花般撒了一地。

“嗡嗡嗡，你沒事吧?”眼看著灑水車越駛越近，毛瀟瀟連忙跳過去扶老同學，可翁溫文卻沖毛瀟瀟擺擺手說：“快，你先救我的卡片!”

“卡片居然比你的命重要，你好去申請吉尼斯紀錄啦!”毛瀟瀟一邊手忙腳亂地撿卡片，一邊挖苦翁溫文!

“這可是教師節的賀卡呀!啊……”灑水車開過來了，雖然壓根兒沒碾著翁溫文，卻沖了他一身的水和泥塵。

“哈哈，小蚊子成大花臉啦!”毛瀟瀟大笑。

翁溫文不笑，也不哭，而是反身從潮濕的馬路上撈起最后兩張卡片，小心地用袖子擦去了上面的污漬。

“你，你……”毛瀟瀟看著翁溫文滿臉的泥污，笑聲不由得被一種感動吞沒了。她從袋中掏出一塊雪白的手帕，默默遞給翁溫文。

翁溫文哪敢用那么潔凈的東西，連忙把手帕推了回來。毛瀟瀟呢，仍把它遞了過去，翁溫文則又把它推了回來……推推搡搡間，兩人手中的卡片再一次落在地上。他們蹲下去拾卡片時，毛瀟瀟突然嘆了口氣：“嗡嗡嗡；你對老師可真好!告訴你，今天我其實什么禮物也沒帶!”

“教師節，這樣可不好，老師要傷心的!”翁溫文立刻把小眼睛睜圓了問，“為什么?”

“媽媽給我買禮物的錢，我，我掉了!”毛瀟瀟撒了個謊。

“那怎么辦?”翁溫文把小眼睛睜得更圓了。

看他眼皮上有兩團泥污被眼皮撐成了皺紋，毛瀟瀟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沒辦法，只好把自己送給老師了，好好聽課，認真做作業，不是比什么都好?”

“我看不……不好吧!”翁溫文抓抓頭，又抓抓頭，忽然慷慨地一揮手說，“我就在我的卡片上添上你的名字，行嗎?”

“就我們?翁溫文、毛瀟瀟?老師看了肯定會‘胃痛’!”毛瀟瀟想起班主任曹老師平時對什么事都大驚小怪的樣子，把自己的蓋蓋頭搖成了一個撥浪鼓。

“那，那就叫我的好朋友趙北方和你的好朋友駝小鈴也簽上他們的大名!”翁溫文為自己更大的慷慨激動得紅了臉，那張泥花花的臉看上去更可愛了。

“夠哥們兒啊!”毛瀟瀟重重地拍了一下翁溫文的肩膀，翁溫文痛得發出一聲尖叫。與此同時，毛瀟瀟也尖叫著跳了起來：“嗨，我有了個大創意!大創意!我想，就讓全班同學都在你的卡片上簽名，這樣，今年教師節的卡片不就非同一般了嗎?”

“哈哈，對呀，對呀!”翁溫文終于也大笑起來。

那天，當三(4)班所有的任課老師收到由全體同學簽名的特殊賀卡時，一個一個都比賽似的露出了最美的笑容。只有他們的班主任曹大音女士，不僅沒笑，反而哭了。毛瀟瀟知道，曹老師的哭，就是那些課外書里所說的感動之淚哦!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