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激進派的性解放,并未讓大多數保守中產者“想通”——自己的公務員老婆被上級領號亂搞,該怎么辦?
悲傷的觀眾將會更加悲傷:群眾深愛的“許三多”概念,再次被令人揪心的世風和大眾的草率智慧所改寫、玷污。
直視現實版的“許三多”——杭州市原副市長許邁永(多……多……多……),我腦子里迅速跳過克林頓和卡恩,后者最近炙手可熱,而前者作為一個政治天才,至今還令一些美國政治觀察家扼腕嘆息。
亂搞男女關系之“搞下屬”乃屬于全球普遍現象。然而眾所周知,克林頓便“死”于這種過于粗心的性丑聞。共和黨借此又發起了歷時半個世紀仍沒完沒了的“文化戰爭”——對于政客來說,重要的是勾起大眾發怒,尤其那些一貫溫和保守的“家庭主義者”來作為反擊籌碼,可謂夢寐以求。
“克林燉萊溫斯雞”導致的結果,并不僅僅是共和黨選勝。美國的文化保守主義再次抬頭,而“保衛家庭”始終是贏得保守大眾激賞的關鍵詞。
當然,“保衛家庭”絕不僅是消除失業以保證普通家庭收入,不是苛刻的離婚法條,也不是基督信念對婚姻的承諾——它的真實含義越過了這些。“性”這個字眼十分刺激心臟,所以一旦圍繞某種意識形態的論戰開始,總能追溯到上世紀60年代,嬉皮運動和性解放一起遭到追究和詛咒。
但美國民眾顯然不是傻子,美國中產階級的臉也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浮腫——任何風吹草動,都會有人洞察到其背后的危機。
話題回到“許三多”。“許三多”的經典之處,并非他首先供出了數量驚人的情人,而是那些女人大都身居公務員之職且已婚。前兩天與一幫朋友聊天,談到這些“不幸”的女性公務員——家庭是否會由此受損?令人稱奇的是,在座的多數認為,丈夫能想通。大意是:我們文化大環境塑造了這種寬容,沒被脅迫并告發,便是通奸;通奸在當今社會,雖可被譴責,但應被寬容。正如二人轉小段子里唱的:“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就得頂點綠”。況且,從“三木強奸案”到“煙草局長日記”,“搞下屬”似乎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社會常態。
但事實上,回望人海茫茫的庸碌市井社會,“老婆被人搞”還是會刺激相當一部分男人的神經。被脅迫?被誘奸?投懷送抱?“激情”出軌?就算是每日在網上瀏覽泛濫的性丑聞奇觀,但大部分男人的確只愿意做個旁觀者。正如“許三多”事件一出,便有人說,公務員中有姿色者人人自危,絕不僅僅是那片小地區。
學者們可以立馬出場,將此宣揚為一種“文化”。事實上它的確是一種“文化”,一種發展中的、混沌的、糜爛到無所不在的“文化”,并不因為跟貪官扯上關系而顯得特殊——盡管人們會因此而更憤怒一些。
關心那些“不幸”家庭的人,可以繼續將話題停留在這里:中國社會需要什么樣的家庭?如果我們所需要的是大部分美國中產保守派、中國傳統觀念界定的那種家庭,則我們有何種能力保護我們的家庭不受侵犯?正如一些心理陰暗的丈夫所狂想的那樣,自己的妻子出差或上班,都可能“激情”出軌。一個朋友的朋友,每次從外地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背著妻子悉心檢測床單被套,力圖發現各種可疑的蛛絲馬跡——我們姑且可以將其視為心理扭曲。
然而除了個別極端的例外,所有此類狂想,也許并非空穴來風。正如瘟疫的傳播一樣,一些事實可以證明另一些事實的可能。正如“煙草局長日記”,正如“許三多”的99位情婦中的大多數,誰都知道,這些爛事與“獸獸門”并不相似。畢竟,當一個男人想到自己的妻子因前途或現有職位關系而被上司通奸,可能會十分悲傷;若她因此受到脅迫,則更會肝腸寸斷。如果我們還承認家庭的意義,則同時也應當承認,一種邪惡的力量正在使許多家庭變得脆弱。
該倒下的倒下了,該死的也許將死了。然而那黏糊的綠帽子,卻如病毒般地不斷入侵社會肌理。絕沒有人會認為問題到此結束。盡管也有人將此上升到文化焦慮,但面對此問題,誰也不能將其演變成保守主義反對“激進”文化那樣的“文化戰爭”,并且成為政治籌碼來“捍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