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丁》是一篇視覺獨特、構思巧妙的小小說。作品語言樸實無華,結構順理成章,情節平淡無奇;取材以小見大,由表及里,從現象攝取事物的本質,文筆犀利而深刻,含而不露,酣暢淋漓;主題雋永而高遠,可謂發人深省。作品提出的是一個教育問題,以孩子們“勤儉”思想的丟失為一斑,呼喚中華民族傳統美德的回歸,警示我們:要密切關注當今青少年思想上的漏洞和缺憾,引導他們不要淡忘歷史、忘卻根本,對于那些能夠彰顯中華民族根本和精髓的東西,那是萬萬不可丟失的,必須繼承和發揚。我們要及時地采取適當的補救措施,教育青少年確立正確的人生價值觀。在當今這個物欲充斥的社會,只有做好這一“還魂”工程,才能讓我們的青少年能夠健康地成長。
文章以“補丁”為線索,來推動故事情節的發展。文題“補丁”一語雙關,既指補在破損的鞋子上的東西,又指成長中的青少年思想上存在的認識的錯誤或不足,需要矯正和彌補。“補丁”也是表現小說主題的載體,它表現了兩代人之間不同的價值取向。本文的大致情節是:一位母親由于過慣了節儉的生活,舍不得把兒子剛穿了一周價值不菲的破損鞋子扔掉,先后找到了兩個年齡不同的鞋匠去修補。年輕的鞋匠建議她丟了破鞋,去買新鞋;年老的鞋匠卻別具匠心地修補了鞋子。鞋子補好后,這位母親惟恐兒子不能接受,就煞費苦心地引導兒子認識什么叫“補丁”,并利用抗戰題材的電視和自身年幼時的貧困家境“現身說法”,對兒子進行“憶苦思甜”的教育。可兒子根本聽不進媽媽蒼白無力的說教,只是津津樂道地宣講著他的“電腦補丁”。無奈的母親只好拿出那雙修補后的鞋,直截了當地告訴兒子這就是“補丁”。沒有想到的是,兒子看到這雙打過補丁的鞋子時,竟然“欣喜若狂”,原來這雙鞋子修補得非常“有創意”:補疤對稱,巧奪天工。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兒子班上的一群孩子竟然將自己好端端的新鞋劃破口子,異口同聲地央求“我”去找那位手藝高超的老鞋匠,要求給他們也修補出“有個性”的鞋子。文尾,這位母親禁不住為孩子們不理解老一輩的良苦用心、不懂得珍惜來之不易的勞動成果而難過得流下了淚水。
透過這波瀾不驚的情節,我們看到了對“補丁”這一同樣的東西,兩代人的看法之所以產生了如此大的差異,是因為當今社會青少年思想的缺失,對中華傳統美德的淡忘;折射出盲目崇洋、熱衷時尚的社會流弊,同時也凸現出當代教育的蒼白以及孩子們審美觀念的幼稚和混沌。現代青少年丟失的不僅僅是中華民族傳統美德的行為,更可怕的是丟失了中華民族傳統美德的精神和價值取向。
我們應該意識到:當今的年輕一代已經在自然和人世的天空里“擦傷”,他們的民族靈魂正面臨著“破損”。因此,重塑青少年靈魂的意義非同小可、異乎尋常,修補他們思想漏洞的工作迫在眉睫、刻不容緩。文章多處運用對比的手法,如通過年輕和年老的修鞋師傅的對比,表現老年修鞋師傅的特點:修鞋技藝高超、了解家長心理、懂得珍惜財物;也了解年輕人扮酷的心理。老鞋匠既能吸收當今的新潮思想,又不忘記傳統和根本,無疑是一種正確的哲學價值觀。年輕鞋匠身為鞋匠,一味的追潮思想使得他竟然忘記了自己補鞋的職業,產生鞋破了就扔的奇怪想法,鞋匠不補鞋,要他作甚?又如文章通過“我”與兒子及兒子的同學對補丁的不同看法,再次表現了兩代人之間的不同價值觀念的差異。文章結尾寫一群孩子要求補新鞋的事,更進一步表現了孩子們盲目追求個性的心理,反映了兩代人之間的代溝。令人疑惑而擔憂的是,那么多的孩子,包括年輕鞋匠,他們身上應該具有的民族傳統,竟然都被所謂的“個性”和“時尚”淘洗得一干二凈。
有人說,當今社會是消費的時代,再提勤儉節約、艱苦樸素是“吝嗇”、“小氣”。這種說法其實是錯誤地理解了消費時代的意義,是享樂主義的一種表現。雖然隨著當今社會經濟的不斷發展,我們已經迎來了消費的時代,但這并不意味著可以奢侈,可以揮霍,勤儉節約、艱苦樸素這些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可以丟棄。許多老一輩的無產階級革命家都是作風簡樸的典范:如毛主席的布鞋是補丁加補丁;周總理一套睡衣從1950年一直穿到他去世;溫總理的一件棉衣穿了十多年……有些人把勤儉節約、艱苦樸素理解為“吝嗇”、“小氣”,無非是社會風氣受到了污染。誠然,如今的青少年追求時尚、崇尚個性沒有錯,但不管怎么樣,我們民族的美德和精神不能丟。傳統和民族的東西丟失得太多,其實就是丟失了我們的人格。現實社會中,由于我國的青年一代大多是獨生子女,許多父母遭受外來思想的沖擊,溺愛孩子,對孩子百依百順,淡化了對孩子傳統思想的熏陶和教育,使得他們以奢侈浪費為榮,結果養成孩子大手大腳、愛慕虛榮的壞習慣,這無疑是為人父母者的嚴重失職。文中的那位母親雖然對孩子的教育顯得有些無能為力,但她的那些說教卻是必不可少的。如今,我國在對孩子的傳統美德和歷史國情等方面的教育,不是說多了,而是說少了。正因為我們平常對孩子引導的太少,才造成他們對民族文化認識的淺薄,對民族精神接受的甚少。當前,黨和政府提出了創建節約型社會的理念,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青少年朋友們,你們是祖國的未來、民族的希望;吁請大家從現在做起,從小事做起,從我做起,把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一代代繼承下來、傳承下去!
[作者單位:湖北省當陽市廟前中學]
[附]
補丁
張格娟
城市中有這樣一群孩子:他們將頭發留得參差不齊,染成黃的、白的、紅的、藍的顏色。總之,怎么另類怎么染,怎么新潮怎么做。用他們自己的話說,這叫酷。
這天,兒子出去玩時,一雙牛仔磨砂鞋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他回家后沮喪地遞給我,說:“媽媽,扔了吧。”我默默地接過那雙鞋,那是我花280元買的,穿了不到一周,我能不心疼嗎?
我拿著鞋來到小區門口的鞋攤上,年輕的小伙子說,沒辦法了,實在要修,只能換底換面了,不如買一雙新鞋。
緊挨著年輕人的老師傅和善地接過鞋子說,讓我試試吧,興許能補好。不過,你不介意的話,我想給這兩只鞋都打上補丁,這樣對稱一些,而且不影響美觀。看來,也只有這樣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過了幾天,我去取鞋時,在琳瑯滿目的鞋子中,一眼就看見了那雙鞋。果不其然,另一只鞋子也被刻意地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用粗粗的麻繩一左一右地縫合起來,而且裂縫呈樹枝狀,針角也有些歪歪扭扭,看樣子是故意做成這樣的,與牛仔的質地渾然一體,風格粗獷,比先前多了一種別樣的風味。我驚嘆老師傅的手藝,真可謂巧奪天工啊!
鞋子拿回家后,我沒有立即給兒子,我怕他不肯穿。正好全家人在看電視,是一個抗日戰爭的題材,我就順口問兒子:“知道什么叫補丁嗎?”
兒子鄭重地答道:“補丁就是軟件當初設計得不完美,后來又設計了一些程序來彌補原來的缺陷。”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回答,我想給他說的是鞋上的補丁啊!
兒子還在滔滔不絕地講他的電腦補丁,我就想用憶苦思甜的方法,讓他接受那個鞋子上的補丁。我打斷了他的回答,給他講了我小時候的故事:
小時候,家里很窮,孩子也多,媽媽不但要做農活,還要照顧我們4個孩子,往往是老大的鞋子小了,留給老二老三穿,等到了我這個老四的腳上,鞋幫都掉了,鞋底也磨薄了,母親就在燈下給我一遍又一遍地縫補。那時,我多么希望有一雙屬于自己的新鞋啊!
不知兒子聽懂了沒有,我拿出那雙鞋子,遞給兒子說,這就是補丁啊!
他接過鞋子左瞧瞧,右看看,欣喜若狂地對我說:“哇,老媽,你真是神來之手,怎么會有這么好的創意啊!”說著,他奔過來,夸張地在我臉上親了一口。我欣慰像他這一代人還能接受鞋上的補丁,笑笑說,老媽沒那么偉大,這是門口老師傅的杰作啊!
第二天,我剛踏進門,發現門口齊刷刷地放著五六雙鞋,我嚇了一跳。每雙鞋子好像都是嶄新的,可讓我費解的是,每只鞋子上都有大小不等的口子。我心里納悶兒:這小子,不會把老媽當成修鞋的吧?
一群和兒子年齡一般大小的孩子從屋里涌了出來。兒子說:“大家都說我的鞋有創意,都買了新鞋子,讓你拿給那個修鞋的師傅,盡全力給他們做得有個性一點……”
兒子還在一邊叮嚀我,我的心在疼痛,淚水也不知不覺地滑落下來。
(選自《短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