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子是法家的代表人物,著有法家思想的書流傳后世。法家思想的繼承者在后世出現(xiàn)了很多,法家學派的傳人現(xiàn)在遍布全世界。
依法治國是我國的根本治國思想。把政治、社會、經濟等等一切納入法治的管理范疇,是保障社會秩序、經濟秩序等井然有條的重要思想武器。國家與社會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法律這一規(guī)則來運行,這個國家就能“大治”。但是如果權力侵犯法律,權大于法,“人治”大于“法治”的話,那么這個社會就不會和諧穩(wěn)定。
為什么秦始皇的政權只傳了二世就滅亡了呢?秦朝不也是法治嗎?這里要解釋一下,秦朝的法律是嚴刑酷法,這些法律是針對下層百姓的,而且胡亥當皇帝時,國家很多制度法律已經被太監(jiān)趙高破壞了。趙高不但是政府總理,而且還掌握著皇權,可以左右政局。趙高設計除掉了原政府總理李斯后,還導演了“指鹿為馬”的鬧劇。這時的胡亥,權力已經被完全駕空了,只是個傀儡皇帝。國家法律已經名存實亡了。隨后,陳勝吳廣起義。幾年后,強大的秦國在起義的煙火中滅亡了。
法家的始祖或者叫創(chuàng)始人,我們都習慣性地把法學家韓非子公認為法家第一人。韓非子是韓國的上層貴族子弟,按現(xiàn)今的標準,也就是高干子弟,從小喜歡“刑名法術之學”。韓非子認為法學起源于黃老的“無為而治”的核心思想。韓非子口吃,講話不太流利。但是會寫文章,用文字來表達自己的觀點。他與李斯都是當時著名大學者荀卿的學生。李斯認為自己的學識與才干不如韓非子。
韓非子看到韓國國家衰敗,就多次上書寫合理化建議提醒韓王。提意見,古時稱之為“諫”。韓王并沒有重視韓非子,更不用說重用了。韓非子認為當時治國沒有法律制度,管理混亂,不知道任賢用能,儒家學派只會用文亂法,只會講一堆大道理或者觀點來管理國家,卻忽視法律的作用。俠者,卻以武力犯法犯罪,國家沒有辦法管理。國家在沒有內憂外患的時候,就寵信社會名流;有內憂外患時,就動用軍隊。韓非子覺得這都不是好的治理國家的方法,于是他把他的一些觀點用文字表達的形式寫了出來,著《孤憤》《五蠹》《內外儲》《說林》《說難》等,共十余萬字。
以下為《說難》的譯文:
大凡進說的困難:不是難在我的才智能夠用來向君主進說,也不是難在我的口才能夠闡明我的意見,更不是難在我敢毫無顧忌地把看法全部表達出來。大凡進說的困難:在于了解進說對象的心理,以便用我的說法適應他。進說對象想要追求美名的,卻用厚利去說服他,就會顯得節(jié)操低下而得到卑賤待遇,必然受到拋棄和疏遠。進說對象想要追求厚利的,卻用美名去說服他,就會顯得沒有心計而又脫離實際,必定不會被接受和錄用。進說對象暗地追求厚利而表面追求美名的,用美名向他進說,他就會表面上錄用而實際上疏遠進說者;用厚利向他進說,他就會暗地采納進說者的主張而表面疏遠進說者。這是不能不明察的。
事情因保密而成功,談話因泄密而失敗。未必進說者本人泄露了機密,而是談話中觸及到君主心中隱匿的事,如此就會身遭危險。君主表面上做這件事,心里卻想借此辦成別的事,進說者不但知道君主所做的事,而且知道他要這樣做的意圖,如此就會身遭危險。進說者籌劃一件不平常的事情并且符合君主心意,聰明人從外部跡象上把這事猜測出來了,事情泄露出來,君主一定認為是進說者泄露的,如此就會身遭危險。君主恩澤未厚,進說者談論卻盡其所知,如果主張得以實行并獲得成功,功德就會被君主忘記;主張行不適而遭到失敗,就會被君主懷疑,如此就會身遭危險。君主有過錯,進說者倡言禮義來挑他的毛病,如此就會身遭危險。君主有時計謀得當而想自以為功,進說者同樣知道此計,如此就會身遭危險。勉強君主去做他不能做的事,強迫君主停止他不愿意停止的事,如此就會身遭危險。所以進說者如果和君主議論大臣,就被認為是想離間君臣關系;和君主談論近侍小臣,就被認為是想賣弄身價。談論君主喜愛的人,就被認為是拉關系;談論君主憎惡的人,就被認為是搞試探。說話直截了當,就被認為是不聰明而笨拙;談話瑣碎詳盡,就被認為是啰嗦而冗長。簡略陳述意見,就被認為是怯懦而不敢盡言;謀事空泛放任,就被認為是粗野而不懂禮貌。這些進說的困難,是不能不知道的。
大凡進說的要領,在于懂得粉飾進說對象自夸之事而掩蓋其所自恥之事。君主有私人的急事,進說者一定要指明這合乎公義而鼓勵他去做。君主有卑下的念頭,但是不能克制,進說者就應把它粉飾成美好的而抱怨他不去干。君主有過高的企求,而實際不能達到,進說者就為他舉出此事的缺點并揭示它的壞處,而稱贊他不去做。君主想自夸智能,進說者就替他舉出別的事情中的同類情況,多給他提供根據(jù),使他從我處借用說法,而我卻假裝不知道,這樣來幫助他自夸才智。進說者想向君主進獻與人相安的話,就必須用好的名義闡明它,并暗示它合乎君主私利。進說者想要陳述有危害的事,就明言此事會遭到的毀謗,并暗示它對君主也有害處。進說者稱贊另一個與君主行為相同的人,規(guī)劃另一件與君主考慮相同的事。有和君主污行相同的,就必須對它大加粉飾,說它沒有害處;有和君主敗跡相同的,就必須對它明言掩飾,說他沒有過失。君主自夸力量強大時,就不要用他為難的事去壓抑他;君主自以為決斷勇敢時,就不要用他的過失去激怒他;君主自以為計謀高明時,就不要用他的敗績去困窘他。進說的主旨沒有什么違逆,言辭沒有什么抵觸,然后就可以充分施展自己的智慧和辯才了。由這條途徑得到的,是君主親近不疑而又能暢所欲言。伊尹做過廚師,百里奚做過奴隸,都是為了求得君主重用。這兩個人都是圣人,但還是不能不通過做低賤的事來求得進用,他們的卑下一至于此!假如把我的話看成像廚師和奴隸所講的一樣,而可以納來救世,這就不是智能之士感到恥辱的了。經過很長的時間,君主的恩思澤已厚,進說者深入謀劃不再被懷疑,據(jù)理力爭不再會獲罪,就可以明確剖析利害來成就君主的功業(yè),直接指明是非來端正君主的言行,能這樣相互對待,是進說成功了。
從前鄭武公想討伐胡國,故意先把自己的女兒嫁給胡國君主。然后問群臣:“我想用兵,哪個國家可以討伐?”大夫關其思回答說:“胡國可以討伐。”武公發(fā)怒而殺了他,說:“胡國是兄弟國家,你說討伐它,是何道理?”胡國君主聽說了,認為鄭國和自己友好,于是不再防備鄭國。后來鄭國偷襲了胡國,攻占了它。宋國有個富人,下雨把墻淋塌了,他兒子說:“不修的話,必將有盜賊來偷。”鄰居的老人也這么說。到了晚上,果然有大量財物被竊。這個富人認為兒子很聰明,卻對鄰居老人起了疑心。關其思和這位老人的話都恰當,而重的被殺,輕的被懷疑;那么,不是了解情況有困難,而是處理所了解的情況很困難。因此,繞朝的話本是對的,但他在晉國被看成圣人,在秦國卻遭殺害,這是不可不注意的。
從前彌子瑕曾受到衛(wèi)國國君的寵信。衛(wèi)國法令規(guī)定,私自駕馭國君車子的,論罪要處以刖刑。彌子瑕母親病了,有人抄近路連夜通知彌子瑕,彌子瑕假托君命駕馭君車而出。衛(wèi)君聽說后,卻認為他德行好,說:“真孝順啊!為了母親的緣故,忘了自己會犯罪。”另一天,他和衛(wèi)君在果園游覽,吃桃子覺得甜,沒有吃完,就把剩下的半個給衛(wèi)君吃。衛(wèi)君說:“多么愛我啊!不顧自己口味來給我吃。”等到彌子瑕色衰愛弛時,得罪了衛(wèi)君,衛(wèi)君說:“這人本來就曾假托君命私自駕馭我的車子,又曾經把吃剩的桃子給我吃。”所以,雖然彌子瑕的行為和當初并沒兩樣,但先前稱賢、后來獲罪的原因,是衛(wèi)君的愛憎有了變化。所以被君主寵愛時,才智就顯得恰當而更受親近;被君主憎惡時,才智就顯得不恰當,遭到譴責而更被疏遠。所以諫說談論的人不可不察看君主的愛憎,然后進說。
龍作為一種動物,馴服時可以戲弄著騎它,但它喉下有一尺來長的逆鱗,假使有人動它的話,就一定會受到傷害。君主也有逆鱗,進說者能不觸動君主的逆鱗,就差不多了。
當然,這些書有人復寫了并把這些書傳到了秦國。秦王嬴政閱讀了《孤憤》《五蠹》這兩本書,發(fā)出了感嘆:我要是得此人與之游,死不恨矣。連這位后來的秦朝始皇帝都被韓非子的才華吸引,情愿只要能與韓非子結伴而行,聽他教誨,就算死了也沒什么遺憾的了。李斯在旁邊說,這是韓非子所寫的書。秦國因吞并韓國,發(fā)動了一系列戰(zhàn)爭。韓王嫉妒韓非子的才能,就是不肯重用韓非子來管理國政。最后,因秦國攻韓很急,韓王只好派韓非子作為使節(jié)出使秦國,要秦國放韓國一馬。秦始皇見到了韓非子這位法學家才子,很高興,只是未有信任與重用。因為秦始皇把這位韓大使滯留下來,把此人任命作客卿高官,而李斯與姚賈兩位寵臣,害怕韓非子留在秦國,得到秦王的信任與重用,更怕韓非子得到秦王的寵信。他們合計詆毀陷害韓非子,說韓非子是韓國的王室之員,現(xiàn)在秦王你要吞并諸侯,韓非子最終會為了韓國的利益而與秦國為敵。這是人之常情。現(xiàn)在王你不用他,久留而又放虎歸山,韓非子了解我們秦朝的情況,回韓國后如果得到韓王的重用,將是我們秦國的后患,不如借故殺了他。秦王覺得有道理,就安排司法官吏治韓非子的罪。李斯就送毒藥給韓非子,要韓非子自殺。韓非子想要見秦王,為自己辯解,想要證明自己愿效忠秦國,但是李斯與姚賈不會讓韓非子翻身的。李斯設計害死了韓非子。后來李斯又被趙高如法炮制地設計殺害了,有點因果報應的味道。不久,秦王后悔了,派人赦免韓非子,韓非子已經吃毒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