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里的判官這天晚飯吃了豆腐后就覺得肚子非常不舒服,最后實在是忍無可忍,急忙從床上蹦了起來,提著褲子直奔茅房。
剛走到半路的時候,只見一團黑影哼哼哼地快速朝自己沖來,判官避讓不及,轉眼之間就被撞倒在地。判官顧不上疼痛,用雙手緊緊捂著腹部。慌亂起身之間,依稀看出是城隍爺騎著他那匹坐騎“萬里哼”,眼見撞了人也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居然頭也不回,依然搖搖晃晃地急奔而去。
判官此時根本無暇去追究肇事者的責任,只顧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直奔茅房。
這時候,判官才開始細想剛才那場交通事故,被撞的地方也開始疼起來,好像骨頭都錯位了。瞧剛才城隍爺那樣,很顯然是喝酒了,而且喝得不少。喝酒后騎坐騎上街是違法的,且發生了如此重大的交通事故,舉報上去必受重罰。
判官為了留下證據,放棄了自己接骨,就那么忍著痛讓胳膊吊垂著。突然想著這左前方就是鬼門關,鬼門關一直有個看門鬼在看守著。判官心想:要是恰巧看門鬼看見剛才這場事故,如此人證物證俱在,自己也好到閻王爺那里討個公道。
再說這個看門鬼外號大頭鬼,跟判官的關系不錯,判官喜歡吃水豆腐,大頭鬼總是隔三差五地送些雪白滑嫩的水豆腐給他。作為回報,判官也經常給他些個順水人情,判官判人善惡的時候也看他的人情關系。
可現在判官眼睛都望藍了,卻沒找到大頭鬼的鬼影,難道這小鬼居然也會玩忽職守,擅離崗位?
換平時,判官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今天不同,判官吃了這么大的虧,自然要想討說法,久找不到,判官開始遷怒大頭鬼了。
判官循著那大頭鬼的氣味尋找,終于在一家磨坊看到了大頭鬼的鬼影子。只見大頭鬼正滿頭大汗地撅著屁股拉著磨盤,磨盤旁邊站著一個漂亮的媳婦,看樣子是磨坊老板娘,大頭鬼揮汗如雨為她干活,而她自己居然蹺著蘭花指在氣定神閑地喝茶。
判官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隨手掂了塊板磚竄過去照著鬼頭就是一磚頭,嘴里罵道:“你這鬼兒子,居然想著獻殷勤討女人歡心、做起美夢來了!你小子不知道人鬼殊途啊,你不知道那小媳婦再漂亮你也只能看不能摸的啊,你瞎起勁瞎忙乎個啥?”
大頭鬼本就頭大,這一磚頭下去很快又起了個大包,愈發地顯得龐大了,頓時氣極:“你知道個啥?又不白做,人家給錢的,‘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可不是我發明的吧。再說了,你以為那些豆腐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不成?”
聽話聽音,判官明白了。原來那些孝敬自己的豆腐都是從這里拿過去的,有道是吃人嘴短。判官頓覺底氣不足,便不好意思再多說。就在這時,小媳婦突然放下了茶杯,朝磨盤這兒走了過來,大頭鬼趕緊起身拉磨,不敢停留半分。
小媳婦看了看滿滿一大桶的豆漿,微笑著點點頭,隨即從門腳的一個布袋中抓出一把白色粉末來往豆漿里一撒,隨即拿著一根木棒攪拌起來。一會兒,豆漿便變得雪白光亮起來……
判官睜大了鬼眼,細瞧后知道那是吊白塊,是陽世人用來染布增白用的,沒想到居然被拌進了豆漿里。一想到晚飯就是吃進去了這些個東西,肚里頓時又翻江倒海起來。
經過這次內外夾攻的劫難,判官已經虛脫得不像鬼樣。一怒之下便把城隍爺和大頭鬼都告到了閻王那里。閻王正在吃酒席,聽到擊鼓聲非常不高興,當下就派鬼拘了城隍爺和大頭鬼上堂。
閻王讓判官把之前所告之事重新陳述了一遍,城隍卻直呼冤枉:“瞧瞧判官那樣,就知道是他自己身子虛,這時即使是刮一陣風也會把他刮到奈何橋的,這樣的身子還要到處亂走,顯然他自己要負一半的責任。其實我也只是嘗了一丁點陽世人供的酒,就覺得頭痛欲裂,恍惚之間猛夾了萬里哼的肚子,這才發生了不應該發生的交通事故。我哪知道現在的陽世人造的酒這么厲害啊,眼睛到現在還睜不開,所以也不能怪我,要怪也只能怪那供酒之人……”
判官一聽,幸災樂禍地罵道:“好你個傻不拉嘰的貪吃鬼,那酒是用酒精兌的。沒吃死你算你命大,可眼睛保不保得住就很難說了。想找供酒之人?人家在陽間,只要不是壽數盡了上你這兒,你找人家也沒用。”
“我想起來了,那供酒之人因為一直倒賣假酒,前天陽壽已盡,已經被收入地府了。”城隍一聽,頓時恨得咬牙切齒:“閻王爺,請把這人提出來割舌剮臉、挑腳筋、炸油鍋,然后再打入十八層地獄,解我等心頭之恨!”
這時候,閻王爺突然劇烈地嘔吐起來,一臉的驚恐,指著手里的酒杯,朝城隍叫道:“這酒是不是就是那供酒?”城隍一看,正是自己昨天送給閻王的“紅金酒”!頓時嚇得腿腳發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呼:“臣該死,臣罪該萬死。”
閻王把手突然又指向判官,鬼眼圓睜,厲聲叱道:“前天那個家伙不是投胎為人了嗎?就是你判官點判為善人,本王看是個善人就讓他投胎富貴人家重新做人了。”原來那大頭鬼受磨坊老板娘之托,向判官說情,給她剛死不久的丈夫也就那倒賣假紅金酒的家伙點判為善人,投胎個好人家。
判官收到大頭鬼的豆腐太多,便聽了大頭鬼的話,將那人點判為善人。這下好了,判官告來告去把自己給告進去了。
閻王爺氣得差點沒把肚里的腸子給吐出來,折騰了半天才好不容易說出一句囫圇話:“來人哪,把判官和城隍還有大頭鬼重打一萬大板!從今往后罰吃陽世人食物一萬年,永世不得超生!”
責任編輯 趙小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