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蜀皇帝孟昶的“知識產(chǎn)權(quán)”知多少
作為為數(shù)不多的重視文化建設(shè)的“二代”皇帝,五代十國時期后蜀皇帝孟昶在促進后蜀文化事業(yè)上那是做出了很大貢獻的。
據(jù)史料記載,孟昶愛好文藝辭賦。廣政三年(940年),他命衛(wèi)尉少卿趙崇祚收集當時“詩客曲子詞五百首,分為十卷”,名為《花間集》。這年四月,翰林學士歐陽炯為之作序。后人視之為文人詞曲之祖,對后世影響很大。第二年,又詔令史館編輯《古今韻會》五百卷,工程浩大,可惜沒有流傳下來。
廣政十六年,他命人在石頭上刻《論語》《爾雅》《周易》《尚書》等十經(jīng),盡依太和舊本,歷時八年才刻成。又怕刻石經(jīng)流傳不廣,就刻為木板,以便于流傳。后世用木本刻書,即是始于后主孟昶。
他還創(chuàng)辦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畫院,邀請蜀中著名畫師50多人住院作畫,如花鳥大師黃荃父子就在被邀之列。孟昶在音樂上也有創(chuàng)造,今天流傳在臺灣的“南管”音樂,被外國人稱為“唐音”,其實也是孟昶命人創(chuàng)作的。
在諸多文化建設(shè)中,他的另外一項“知識產(chǎn)權(quán)”也廣為文人雅士所津津樂道。這項“知識產(chǎn)權(quán)”就是我們今天過年時常貼的春聯(lián)。
按照蜀地風俗,每歲歲除(年尾)時都要由有學問的讀書人寫兩句吉祥話,刻在桃木制成的桃符上,一來可以避邪,二來也可表達喜慶的氣氛。
938年的春節(jié),后蜀皇宮中也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奉詔前來的翰林學士幸寅遜(人名,“幸”是姓,“寅遜”是名)像以往一樣,提起筆來,刷刷點點寫了幾幅桃符,什么“一元初始,萬象更新”啊,什么“過往諸神,佑我大蜀”啊。他以為這是一項不需要動什么腦筋的工作,所以,也只是因循老套,故調(diào)重彈。
幸寅遜寫好了之后,侍從們把桃符呈給孟昶。“不行,不行!”孟昶邊看邊搖頭,他頗為內(nèi)行地說:“對仗不穩(wěn),亦不工!”“微臣才思枯竭,”幸寅遜順坡下驢說:“一支禿筆,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好詞,是以斗膽請陛下能否惠賜一幅給臣作為樣板?”“也好!”孟昶爽快地答應(yīng)來了。他提筆在手,沉思了片刻,隨手寫出“新年納余慶,嘉節(jié)號長春”十個大字。
那個“春”字還沒寫完,一旁的人就叫起好來。其實,這些人也并不一定真懂,孟昶寫的也不一定真好,只因為系“御筆”,所以,大家都叫好。孟昶見大家一叫好,更覺飄飄然,隨口說道:“這副聯(lián)語就不用往桃符上刻了。”“那怎么辦?”“就用朕的御筆,把它裁成兩幅,貼在寢宮的門上,左右各一張。”“既然不往桃符上刻了,”左右湊趣說:“那么,能否請大王惠賜一個新的名字?以示有別于桃符。”
“這名字嘛,”孟昶思忖了片刻,恰好一眼看到他寫得那十個字中最后的一個字,靈機一動便說:“就叫它春聯(lián)吧,一來嘛,朕親筆所書中有個‘春’字,二來嘛,歲除又稱春節(jié),春節(jié)時所掛之聯(lián),豈不正可名之以春聯(lián)?!”
這幾句話倒是說得有理。從孟昶以后,一直到今天,一千多年的時間過去了,春節(jié)時所貼對聯(lián)一直以春聯(lián)名之。追本溯源,有多事者就將孟昶稱為中國文化中獨具特色的春聯(lián)鼻祖,這一點,恐怕是孟昶當時所始料不及的。
還有一點是孟昶也沒有想到的,那就是他那副聯(lián)語中的“余慶”和“長春”兩個詞,及其在句子中的奇妙組合后來竟成了讖語。這是怎么回事呢?原來,965年正月,北宋軍隊在忠武軍節(jié)度使王全斌的率領(lǐng)下攻入成都,孟昶被迫投降。為了便于對原后蜀地區(qū)的控制,宋太祖派他的親信呂余慶權(quán)知成都府——這不是“新年納余慶”嗎?!接著又下令改春節(jié)為“長春節(jié)”——這不是“嘉節(jié)號長春”嗎?!這都并非筆者牽強附會,而實在是見諸史籍的(詳見《宋史#8226;西蜀孟氏世家》)。
宋高宗趙構(gòu)如何退而不休
紹興三十二年(1162年)六月,56歲的宋高宗趙構(gòu)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就把皇位傳給了趙昚,而自己當起了太上皇,此舉可謂震古爍今。
像后來的乾隆皇帝一樣,宋高宗并不想當名義上的、有名無權(quán)的太上皇。臨退下來之前,他通過一系列的規(guī)定,使得自己在把皇位交給趙昚后仍然能時時干政。
有一天,他去靈隱寺冷泉亭喝茶,有個行者對他照料得很殷勤,他打量了一番行者說:“我看你的樣子不像個行者。”行者哭著訴說道:“我本是一個郡守,因為得罪了監(jiān)司,被誣陷降罪,罰為庶人。為了糊口,就來此處投親,干此賤活。”趙構(gòu)當即說:“我明天替你去向皇帝說明。”
回宮后果真對皇帝講了,要復他的職。幾天后他再去冷泉亭,見行者還在,回宮后在宴飲時便怒容滿面。孝宗小心翼翼地問趙構(gòu)為何生氣,趙構(gòu)說:“我老了,沒人聽話了,那行者的事,我?guī)滋烨熬屯阒v了,為何不辦理?”孝宗回答說:“我昨日已向宰相講起,宰相一查,說此人是貪贓枉法,免他一死已經(jīng)寬大,再要復職實在不行。”趙構(gòu)卻不顧這些,說:“那叫我今后怎么再見人,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他向你求情。”
孝宗無奈,只得去對宰相說:“太上皇大發(fā)脾氣了,那人即使犯了謀殺罪,你也得給他復職。”宰相只得照辦。
還有一次,宋孝宗退朝去看望宋高宗,高宗問今天有什么公事,孝宗說有人彈劾一個名叫鄭藻的人。高宗說是不是彈劾他娶嫂子?孝宗說是,高宗說要看媒人的臉面。孝宗問誰是媒人,高宗說是我。第二天,彈劾的人只好被外放。
上面兩件小事說明這個太上皇實際上是“退而不休”的。也許有的朋友要問,孝宗這個“二代”又不是嘉慶皇帝,干嗎事事都得聽乾隆的啊?其實,孝宗皇帝遠比嘉慶皇帝還要不幸,因為后者當了皇帝之后有“太上皇”壓著不過幾年,而孝宗卻有幾十年的時間一直“幸福地沐浴”在“太上皇”的陽光照耀下。
遠比嘉慶皇帝還要不幸的另外一個原因,在于孝宗并非高宗親生。孝宗雖然當了皇帝,但是一直非常糾結(jié):自己的養(yǎng)子身份讓他時刻擔心被人譏諷為不夠孝順——其實,他確實挺孝順的,所以死后被謚為“孝”,要說他這個謚號確實名副其實——為此,他對養(yǎng)父畢恭畢敬。于是問題立即出現(xiàn):個把官員的任免老爸干預也就罷了,朝廷大政方針,老爸如果時不時也出來干預,那他這個二代“董事長”可就太難受了。
事實確乎如此。比如,孝宗一貫主張對金國強硬,但高宗卻持續(xù)著自己一貫的立場,堅決反對和金國開戰(zhàn)。在“隆興和議”前,他就與朝中的主和派遙相呼應(yīng),不斷向孝宗施壓,要議和。他甚至對孝宗說:“寶貝,要打仗,等我百年之后,你再隨意為之吧!”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孝宗”皇帝能不聽嗎?敢不聽嗎?
太上皇以80高齡去世的這一年,宋孝宗似乎也解脫了。然而他也已是60歲的老人了。青春韶華無情流逝,當年恢復中原的大業(yè),對于年邁的宋孝宗來說,成為一個永遠的遺憾。
(選自《老子英雄兒好漢?——中國歷史上的第二代現(xiàn)象》/張志君 著/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年11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