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在院子里栽看桃時,發(fā)現(xiàn)邊上有一棵自生的小苗。在一番仔細(xì)辨認(rèn),確定是一棵無花果樹后,父親便沒有將它除去,任它生長。
看桃是一種專開花供欣賞的桃樹品種,長得很慢,卻在栽下的當(dāng)年,即開出鮮艷的花朵,一抹亮麗的粉色,炫耀般地奪人眼目,讓滿園生輝。無花果生得很快,一年就超出看桃半米多,雖然像它的名字一樣不開花,卻也不結(jié)果。反正生在院子的一角也不礙事,家中也沒人搭理它。連愛好種花養(yǎng)草的父親也只給看桃和其他一些花卉施肥澆水,把無花果樹晾在一邊。
沒想到第二個年頭,當(dāng)桃花搶鏡頭般地展示完青春美麗,在春天的幕后褪去紅顏時,默默無聞的無花果突然結(jié)出滿枝頭青青的果子,給人帶來意外的驚喜。果子由小變大、由青變紅,掛在濃密寬大的樹葉間,惹人憐愛。
當(dāng)無花果長得高過院墻,它那寬大濃密的枝葉卻再也遮不住誘人的果實。隔三差五,就有街坊鄰居來討要,說是給孩子嘗嘗新鮮。無花果的果子本就不大,來客既張口了,總不能只給個三五顆。一來二去,枝頭只剩下零星幾顆不成形的果子了。
無花果年年結(jié)果,街坊鄰居年年來討,似乎成了定律。可無論無花果怎樣“奮力”地結(jié)果,總趕不上“嘗新鮮”的嘴。討要到的,自然賠著笑臉,分不到的,竟莫名地生怨氣,說一些諸如“稀罕呢”“鐵公雞”之類的閑話。更有頑皮的“小饞貓”,干脆就在院墻外用桿子打,甚至攀爬到院墻上采摘。
倒是當(dāng)年栽下的那棵看桃,因為不結(jié)果,年年花開花落,無人“打擾”。
勞累了大半輩子的父親,退休在家,在院子里擺弄擺弄花草樹木,也就是圖個老來清閑。沒想到一棵自生自長的無花果不但擾了他的安寧,還帶來了他一生最不愿聽到的閑言碎語。猶豫再三,父親還是狠了狠心,將無花果樹砍了。
父親在挖出無花果樹根的坑里,又栽了一株大看桃。等兩株看桃都長得高過院墻,開出滿枝頭艷麗的花朵,路過的街坊鄰居都贊嘆:“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