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我結束了長達8年的人民日報國際部的夜班工作,準備在退休之前再當一任駐外記者。幾經考慮和權衡利弊,選定了去美國。到了美國才發現,在美國的工作和生活環境和以前駐守過的巴基斯坦形成了鮮明對比。
在巴基斯坦我要采訪總統、總理,新聞局會友好地設法安排。但要采訪美國政要卻沒有那么容易。著名華裔趙小蘭出任美國勞工部長后,我們多次聯系采訪,又給秘書打電話,又發電子郵件和傳真,但對方總是禮貌地婉拒,最后仍未如愿。在美國很難像在巴基斯坦那樣交到知心朋友。美國人待人比較客氣,特別是記者,個個都能侃侃而談。但對亞洲人特別是中國人,美國人大都存有戒心,有的甚至懷有偏見。特別是骨子里的那種傲氣,很讓自尊心強的中國人受不了。
美國記者站應該說是人民日報在海外的最大資產,是一座三層小樓,建于上世紀40年代,位于華盛頓西北區,屬于富人區,外部環境幽雅。但由于經費不富裕,內部設施陳舊,電路、水管年久失修,經常出毛病。特別是地下室,遍布電線和管道,又臟又亂。有一次報社駐紐約站的一對夫婦來訪,看了地下室后不無調侃地說:這里拍恐怖電影挺合適。
回國之后,親友最關心的是在美國生活得怎么樣。老實說,美國居,大不易。民以食為天,中國人講究個“吃”字。我可以毫不夸張地告訴國人,華盛頓的交通、住房優于北京,但北京人絕對比美國人吃得好。吃慣美食的中國人去了美國,起初很是要委屈一陣子。首先是物價受不了,特別是蔬菜和水果,起碼比北京貴10倍。在超市,一根用薄塑料包裝的黃瓜1美元,一磅西紅柿最便宜的也要2美元(一磅=0.4536千克)。
應該說,美國的物價對美國人說來是便宜的,但對中國人說來就太貴了。我們在美國過日子面對的現實是,掙的是人民幣,卻要支付以美元計算的物價。在華盛頓,自己開伙的中國駐美人員,一般都去華人店甚至非裔人的商店買蔬菜和副食品,就圖那里的東西便宜。美國商店也經常季節性減價或是關張大甩買,大家都盯著看廣告,或者互通信息。我們去美國超市,也總是一進門就四下尋找減價和特價商品,看到真正合適的才買。
我在華盛頓有幾個朋友也曾在巴基斯坦工作過,大家聚在一起時共同語言特別多,經常不約而同地回憶起在巴基斯坦的“富?!比兆?,抱怨美國的苦日子。我回國后,把這兩段駐外經歷總結為:在巴基斯坦是“見甚吃甚”;在美國則是“甚賤吃甚”。
我在美國一上任,就遭遇多事之秋,雖然物質條件很艱苦,但是工作卻異常繁忙。當年美國總統競選激烈為百年來罕見。布什宣誓不久,就發生了中美撞機事件。此后10天,我憑著身體還可以,起早貪黑,見縫插針,共發了9篇文章,十多條消息。緊接著是布什對臺軍售,以及“911”恐怖襲擊事件、炭疽菌恐慌和美國對阿富汗、伊拉克動武等一系列重大事件。其緊張忙碌的情況可想而知,就不一一贅述了。2001年10月16日,我有幸成為第一個進入白宮采訪美國總統布什的中國記者。當年報道美國“911”恐怖襲擊事件的文章獲國際新聞一等獎。我在美國駐站約4年期間,總共在《人民日報》、《環球時報》和人民網發表了約1000篇文章和消息,中文網絡轉載超過萬篇次。這是那段日子最欣慰的事。
(責編: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