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老梧桐,根部已露出地面,被行人踩得脫了皮,光滑地裸著,可春天一來,那紫色的花,就一朵朵、一串串,如煙如夢地開放著、燃燒著,絢爛成一片紫色的霞。
天空傳來啁啾的鳥叫聲,隨即,一對叫不上名的鳥兒,歡快地落在梧桐枝上,用尖尖的小嘴,啄理身上的羽毛。一只鳥啄啄自己的羽毛,又轉過頭啄它身邊的同伴。同伴不領情,拒絕它的殷勤,頑皮地把頭閃開了。
一個男子從樹下經過,或是鳥悅耳的歌聲驚動了他,或是鳥美麗的羽毛驚訝了他,反正,他停住腳步,抬頭看了那對鳥兒,看了好一會。那男子點了點頭,好像決定了什么,接著他便彎腰在地上找什么,找了好大一會,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之后他又左右環顧了一下,找到了一個適當的位置,拉開架勢,準備將石頭砸過去。
有個七八歲的女孩正在樹下撿落下的梧桐花玩。剛開始她沒在意那個叔叔,這么好聽的鳥聲誰不喜歡聽呢?可她發現那個叔叔在找石塊,女孩就警惕起來了。女孩的目光就一刻也不離那個男人。當男人拉開架勢要丟石塊去扔那對正在樹枝上歌唱的鳥兒時,女孩叫住了男人說,不許你打鳥!
男人問為什么?
女孩說不為什么!
男人說:這個鳥是你家的,你不許?
女孩說不是我家的,是春天的!
男人說,你說不是你家的,我就可以把它打下來!男人說著就又拉開架勢,用石頭瞄著鳥兒,預備扔。
女孩好生氣,淚幾乎要流下來。她看看鳥兒看看男人,忽然拉長銀鈴般的嗓子,“啊”地一聲。
鳥兒一聽,撲拉飛了。
男子有點生氣,拿眼看她。女孩并不懼,臉上漾著勝利的笑,對男子說:就不許你打它!男子說,又不是你家的鳥,為什么不讓打?女孩說:你打它春天會疼的,一疼春天就會哭。男子被女孩的話逗笑了,說:沒聽說過,春天還會哭?女孩說:那當然,什么都會哭。男子覺得這個孩子挺好玩,逗她說:春天怎么哭?你學給我看看。女孩當真就閉著眼,張著嘴,哇哇地學哭的樣。男子被小女孩逗樂了,哈哈地笑著說:這是你哭,不是春天哭。春天是季節,季節怎么會哭呢!小女孩不服氣,說:我哭就是春天哭。人會哭,小狗也會哭,小貓也會哭,樹也會哭。男子不耐煩地說:你呀,你呀,你真是個小孩子!不聽你亂講了, 再見吧。男子好像不生氣了,好像很開心了,就跟女孩擺擺手,走了。
女孩又去撿樹下的梧桐花。一邊撿,一邊輕聲唱:花兒美,花兒俏,蝶兒飛,鳥兒叫 ……